昭明宫。
“娘娘,睡吧。”
芍药上前给窗前的贵妃披了一件披风,忍不住再劝。
贵妃摇摇头,“本宫睡不着,芍药,你说,今晚到底是谁要害天骄?”
芍药叹了一口气,“奴婢不知道,也不敢妄言,但能在中秋宴上动这么大手笔的,这宫里头无非就那几位。”
如今后宫高位嫔妃不算多,皇后,贵妃,贤妃,丽妃……哦现在是兰妃,再往下的妃位只有云妃,文妃,祝妃,文妃今夜被降为文贵嫔,看她当时的表情很明显只是受牵连,更何况翠儿本就是她宫里的,谁会蠢到用自己人?
倒是这栽赃的手笔……跟当初观星台的后续如出一辙。
当时那个将天骄撞下台阶的小太监,也是被查出是敏秀宫的人,兜兜转转还和辛家有牵扯。
后来小太监身死,今夜那个假传皇后懿旨的小太监也只剩一具尸体,翠儿又当庭畏罪自杀,瞧瞧,都是死无对证。
那人可真够缜密的。
贵妃知道自己不是,眼下再排除已经降为文贵嫔的文妃,那就只剩下皇后,贤妃,兰妃,祝妃和云妃。
皇后就不可能了,她不会在这样的日子给自己惹一身腥,作为后宫之主,她可是整个后宫最希望今夜太平的。
贤妃……有可能,毕竟天骄上次对她动手,难保她不会怀恨在心,可看行事作风,今夜动手的人多半和观星台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贤妃在那时与天骄又无怨……也不一定,说不准是天骄乱世的时候得罪过但她忘了。
云妃,祝妃,这两个人都不太像,她们素来安分,也不多话。
云妃性子软,而且胆子小,又是皇后的人,一直以皇后马首是瞻,要她假传皇后懿旨怕是不敢的。
祝妃性子直,不过祝妃因为大皇子夭折一事,一直郁郁寡欢,当初生大皇子时便伤了身子,大皇子出事更给了她巨大的打击,那之后便常年深居简出,静心礼佛为大皇子祈福,没道理对天骄下手。
不过也还是那句话,她跟天骄分开得太早,天骄在乱世中发生过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无意中结仇也未可知。
至于兰妃,在贵妃心里最有可能的还是她。可她实在想不出让兰馨儿如此恨天骄,非要置她于死地的理由。不过……今夜兰馨儿因为天骄被夺了封号又失了脸面,梁子也是结下了,往后兰馨儿也不会放过天骄就是了。
越想越是头疼,贵妃止不住地叹气。
芍药无奈,“小姐今夜已经帮天骄小姐分担了一部分注意,虽说目前看今夜天骄小姐出尽风头,但在那些人眼中,最得利的还是您,您该自己当心才是。”
贵妃闻言一怔,因为芍药这句话,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念头,她豁然起身。
“我知道是谁了!”
芍药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姐?”
贵妃一把抓住芍药的手臂,“是兰馨儿!一定是兰馨儿!”
芍药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祁曜君罚了皇后!”
贵妃有些心惊肉跳,“他不该那么早动皇后的!时机未到,按我们的原计划,该是丞相按捺不住之时才会用皇后牵制,眼下丞相那边还没动静,皇后却被夺了权,这无异于打草惊蛇。祁曜君不是冲动行事之人,甚至今夜一事说到底皇后也是受害者,但他还是责罚了皇后……这只能说明……”
贵妃顿了顿,目光凝重:
“只能说明那个幕后之人更加动不得。他需要给季家一个交代,随便推出一个人来分量不够,还有……”
不像上次的迟疑,贵妃这次语气相当肯定:
“芍药,他在保护天骄。”
兰馨儿不能动,夺个封号已经是祁曜君最大程度给天骄的交代,也是想让天骄收手,但天骄不满意,一定要兰馨儿道歉……
以兰馨儿的性子,她势必怀恨在心,祁曜君要保护天骄,当时的处置方式,是唯一能两全的法子。
“能让祁曜君这么束手束脚的,只能是兰馨儿。兰家势大,盘踞北边,背后还有太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动了兰馨儿,把兰家逼急了,联合漠北造反,又是一场生灵涂炭。为了百姓,祁曜君现在只能忍。”
芍药也明白了过来,“您是说……皇上今夜夺皇后的权给您,就是为了将您竖为靶子,暂时吸引兰妃的注意,同时还把皇后娘娘也拖下水,若是叫皇后知道今夜一事与兰妃有关,势必会报复回去,届时她俩斗起来,便顾不上天骄小姐?”
“差不多吧,你没听季伯母说吗?今夜还有岑夫人的插手,岑家明面上可是丞相那边的人,却帮了兰妃,丞相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善罢甘休。”
芍药恍然,“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难怪皇上会现在便夺皇后娘娘的权!”
“不止,”贵妃摇头,“此前天骄是后宫人人皆知的痴儿,皇后从不把她放在心上,但如今有人对这个痴儿动手反倒连累了她受罚,这意味着天骄对皇后而言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为了不再叫人钻空子,往后她势必也会加派人手保护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