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说了一个地址,几个人便上了车。慕青玄开车,清桅和许宴坐在后排。
一个利落的转弯,黑色的汽车如一尾墨鱼,顺滑地开出了医院的大门,往东边的街道而去。
清桅和许宴在后排的聊天,聊最近在医院的情况,不知怎么的,聊起共情。清桅就问许宴,“为什么我看你好像一直都挺平静的?”
她太难了,在医院这半个月,见到的病人多,说过话的病人家属也多,她总是很轻易的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总是动不动就会哭,眼泪流个不停。
“在医院久了,看的多,可能习惯了。”许宴沉稳的声音在昏暗的车厢里响起,有历尽千帆的释然。
“所以见多了生死,人就会变更冷漠吗?”清桅问。
车厢内没有声音,许宴看着窗外缓缓划过的路灯,似乎是在认真回想这么多年在医院的经历,那些想救救不活,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一幕幕,是否真的让他变得冷漠了呢?
好一会儿,才听到许宴的声音,有一丝笑意,“你觉得我冷漠吗?”
清桅摇头,“没有。”从与许宴认识以来,他帮过她很多,现在还教了她更多,在医院外,他是朋友,在医院内,他是专业的师父,也是为了病人可以随时鞠躬尽瘁的专业医生。
可在有时候面对病人的痛苦折磨和悲痛欲绝时,他又总是出奇的冷静、冷淡,丝毫不为所动。
“很多时候,极端的共情会扼杀自己的激情,也可能会影响医学上的判断甚至错误到危及生命,但更为有深度的共情则是去平衡它们。我想这是我们之间的不同。”许宴轻柔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清桅望向车窗外,正好有一束光照进来,让她每个感官都变得清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困惑一扫而空。
就是这样一句话,在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夜晚,一个回家的路上,许宴淡定的经验之谈,成了清桅此后医生职业生涯里的一盏指路明灯,时刻提醒自己——以人为本,以医优先。
清桅深思间,便不知不觉到了许宴的住处,是一个中式庭院,门口有两棵香樟,树叶繁盛。
临下车前,许宴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对清桅说,“对了,清桅,下周我留学时的导师从美国过来中国,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接他。”
“美国的导师?是你宾西法尼亚大学的那个约翰导师?”清桅一脸震惊,欣喜不已。
“恩。”许宴微笑着点头。
“好的好的,哪一天?几点?是在火车站还是……”
“不用着急,下周呢,我明天把具体信息写给你。”许宴打断她的话,“好了,我进去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