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战争往往并不是最终的手段,也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手段,可却是最有效,且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王芬把爪子伸到了兖州,不斩断这只爪子,那么青州将永无宁日。
青州临淄,州牧府。
刘备正在后院垂钓,夏日荷花盛开,烈日灼灼之下,他戴着一顶斗笠,影子拉得极长,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池塘里的鱼,目不转睛。
陈暮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下,阳光照射在他白皙柔和的脸上,似乎也映照出了几分棱角。
“大哥。”
“嗯。”
“我们要出兵了。”
“知道了。”
“不问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
刘备洒然一笑:“王芬既然出手,我们就必须接下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
陈暮点点头:“嗯,不能再让他得寸进尺。”
“此战我就怕徐州不稳。”
刘备脸色有点凝重,徐州根基未失,他当初还派了蔡阳领五千人讨伐,但只打到峥嵘谷,就被琅邪相萧建在莒县拦住,没法再进去。
莒县的地理位置太险要,左右都是群山,唯独中间是一条山谷,名为峥嵘谷,莒县就横在其中,难以逾越。
陶谦已经与青州交恶,如果趁着他们在与王芬交战的时候,从琅邪国出兵偷袭青州背后,那对于青州来说,会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熟料陈暮却微微一笑道:“大哥放心,陶恭祖进攻兖州失利之后,已经没有胆子在出手,何况如今徐州自己内部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大哥尽管放心。”
“那我们应当何时进攻?”
刘备问道。
陈暮说道:“应先派人联络公孙伯圭,下个月一同进攻冀州。”
“善!”
刘备感觉到鱼竿有些跳动,轻轻一拉,一条鲤鱼就被勾了上来,在阳光下甩着波光粼粼的尾巴,竟然是一条金尾鲤鱼。
到了八月,一辆辆运粮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从临淄开赴平原国前线,到现在为止,青州也总共只修了两条水泥路,但却是交通要道,一条是胶莱平原到临淄,另外一条是临淄到平原国。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不管是何时,粮食都是战争中最大的基础,当兵吃粮在乱世中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要你手里有粮草,就可以招募更多的士兵。
而就在青州开始准备战争存粮的时候,此时的冀州,却处于一个古怪的气氛里。
王芬病倒了。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去年就大病一场,一直没有痊愈。
冀州太尉府邸,王芬的长史辛评才刚从后厨出来,与那位经常给王芬煎药的医师打了个照面。
到前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司徒陈逸,司空荀和,以及其他公卿们进了府邸里。
其中也有郭图、审配、耿武、闵纯、李历、刘惠这些人。
太尉府主簿荀谌也在其中,他与辛评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辛评便走入其中,与诸多公卿们一起进去。
这次王芬没有在外面大殿上,而是在自己的卧房。
众人进去之后,就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周围奴仆服侍着汤药,但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连汤药都已经难以下咽了。
其实最近这几天来,随着王芬身体日益苍老,大家都能够感觉到他或许已经到了天命的时候。
毕竟七十多岁的老头,在汉代算是长寿,寿终而寝也正常。
只是作为如今冀州的缔造者,自中平元年以来,执掌冀州近十年,他的个人威望达到了顶峰,如果此时王芬出现什么意外,对于冀州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众人来到太尉府,其实不仅仅是王芬召集他们,准备做给自己安排后事,其实也是想要询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可以继承他遗志的人出来。
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王芬房间,荀和与陈逸来到床边探视,就看到王芬勉强挥退了奴仆,对他们说道:“公舒,子良,你们来了。”
“文祖公,病情如何,好些了吗?”
陈逸过来关切询问。
“唉,都老了。”
没想到王芬并没有回答,只是看到陈逸与荀和头上的白发,忽然感叹道:“我们这些人,也该腐朽地进入棺材里了,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
二人相顾无言,王芬七十多岁了,荀和与陈逸也已经年近六十,父辈们在三四十年前经历的党锢之祸,仿佛就在昨日。
荀和沉吟道:“文祖公,你今日唤我们过来,是有何事要安排?”
王芬咳嗽了几声,惨笑道:“我自知大限将至,也是该把冀州托付给你们了,今日过来,是安排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