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合。
荷花池在落枫轩的西北角,前两日下了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便生出了一层新的苔藓,下人们也正打算这两日连同荷花池里头一道清理下,谁知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元戈赶到的时候,见到了有史以来最最狼狈的佟婉真。
全身湿漉漉的小姑娘,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像是误入陌生世界的小兽,茫然无措、孤立无援,甚至,当茶水的药效在冰冷的荷花池中褪去,恐惧开始占据上风,她顶着一头的枯枝水草,惊恐地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只一点点地愈发蜷缩着,兀自喃喃,“鬼……水里有鬼,温浅变成了水鬼……我瞧见的,穿着红艳艳的嫁衣……”
“她来索命了……她来向我索命了……”
她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说着胡话。
下人们面面相觑,都是大户人家里伺候了许多年的,这些不明不白的话背后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大抵都能猜个几分出来,一时间都看向自家少夫人。
元戈背手而立,不言不语,看不清喜怒。
李玉霜都后悔死了,彼时佟婉真身边就一个自己,佟家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怕是自己有几千张嘴都说不清,这会儿自是能扣一个屎盆子就扣一个屎盆子,“什么红艳艳的嫁衣,本夫人却是半点未曾见着,就见着她失了神志一般地往荷花池里走……啊哟,拉都拉不住哇!这会儿还说什么温浅索命,这不是咒我弟妹呢嘛……嘿,佟小姐?看着没,我家弟妹——温浅,好端端的,大活人,站这儿呢!”
说着,也不见她如何过来的,三两步就穿过几个下人出现在了元戈身边,低声澄清,“弟妹,这事真跟嫂子我没关系,你要相信我的……我就真的、真的是好心,带她去如厕……这姑娘之前莫不是就有癔症?”
元戈拍拍她扒拉过来的手,点点头保证道,“大嫂放心,我自是相信你的,纵然佟家人追究起来要个说法,也怪不到大嫂身上。”
李玉霜倏地松了一口气,愈发觉得“温浅”这人虽然有时候的确是讨厌了些,牙尖嘴利了些,但本性真不算坏……她哪里知道,佟家根本不可能有脸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元戈拨开下人走到近前,朝着佟婉真的丫鬟摊了摊掌心,“披风给我吧,池边湿滑,我自己过去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