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不必多言,那不肖子做了什么事我心里有数。家门不幸,当年送他入京念书时,不曾多加留意他的变化,是我管教不严。时至今日,他已利欲熏心,难以自拔。既然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会有什么后果他自己也清楚。”
裴先神色黯然,又叹道,“你呢?和那良家帅做了什么交易?就算你如今投效秦王,岭南动乱,「良家子」那边总得对朝廷和陛下有个交代。信王镇守北方,声望不减,就算查实有他麾下之人参与,可终究牵涉不到他本人。我无非就是罢官被贬,可万民教是你一生的心血!”
张昌生沉默良久。
“教义自在人心,如今我也只能相信那位「良家帅」的许诺。若有届时牵连,在下无非是行当年洛川侯旧事,舍生取义耳。”
裴先软下身子,轻叹道:“祈祷秦王殿下能顺利入局吧。只有那样,以他的性子定当不会对你坐视不管,他有王位在身,还有先帝赐留的钱镠铁券,或许还有转机。”
“没事,我已尽力筹划。你我也都不年轻,小辈们个个冲在前头,最后让我们来替他们擦屁股,也是应该的。”
见老友如此豁达,裴先也只能苦着脸赔笑,宽慰的言语在腹中憋了许久被这一句生生堵住,出了口的只有三个字。
“来,喝茶。上回说好请我喝你珍藏的凤凰单枞,茶呢?”
“也是,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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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一日天明,潮州城内破败依旧,多亏前夜里收到了飞鹰传信,李不二立刻命人在城中祭台此刻升起了袅袅青烟,在白茫茫一片的天色里抹上一道墨色。
果然如昨夜信中胡越所说,不到正午时分便有零散的百姓从城外涌入,让这残破城墙也是新添几分生气。
祠堂外搭了一半的粥棚在昨夜的“闹剧”中并未幸免于难,竹竿篷布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好在镖队的物资一点没少。恰逢停雨,尽管少了些遮挡也不影响,朱清此时正领着镖局的弟兄们生火熬粥,所有人干得热火朝天,而那些被裴匡伪装成护卫的无心楼门客此时却不得不在院外维持秩序。
云笑、万千、徐凤平三人对于这些事自然插不上手,此刻这几人被拉到僻静处,听完颜轻雪交代完昨夜发生之事后,正在整理各自的思绪。
最先爆发情绪的就关心则乱的徐凤平。
“所以说胡越那臭小子现在真就在万民教里当了那什么狗屁圣子?不打算回凌云阁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