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坐在自家小院外,阳光像是被筛子晒过一样,懒洋洋地洒在身上,虽有暖意,却驱散不了那丝丝寒意。不远处,一群女人围坐在一起,像是一幅古老的乡村画卷。她们的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如同奏响着一曲生活的交响乐,话题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张家的媳妇孝顺,李家的孩子调皮之类的琐碎事儿。
我呢,从小就对老一辈人讲述的那些邪门故事有着浓厚的兴趣。那些故事像是被神秘的薄纱所笼罩,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却又像是磁石一般,深深地吸引着我,让我的好奇心如同春天的野草一般疯长。于是,我故意找了个话茬儿,带着些许期待地提议道:“婆婆,您给我们讲讲老一辈儿的事儿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正好解解闷儿。”
婆婆听到我的话,脸上立刻绽开了如同菊花般的笑容,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一张写满故事的古老书页。她笑呵呵地应承下来:“行吧,既然你们想听,今天老婆子就给你们说道说道。”说着,她微微挪动了一下有些佝偻的身子,就像一只老猫在寻找最舒服的晒太阳姿势一样,慢慢地找了个更惬意的位置。而周围的大伙儿听到婆婆要讲故事了,也都纷纷围得更紧了,就像一群雏鸟簇拥着老鸟,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细节。
婆婆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越了岁月的重重迷雾,回到了那个遥远而又神秘的年代。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古老的钟楼里传来的钟声,缓缓地说道:“以前啊,咱们这儿可有豺狗,那豺狗可不像现在的小动物那般温顺。它们长得身形矫健,眼睛里透着一股凶狠的光,那牙齿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匕首,吃肉都不剩骨头,就像那传说中的饕餮一般贪婪。”
“就说我们家后院儿那户人家吧,那户人家的日子过得本就紧紧巴巴的。他们家有个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招人喜欢。那天啊,孩子的父母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去地里干活了。那时候的农活可不像现在,全靠人力,天不亮就得出发,忙到天黑才回来。他们走的时候,孩子还在屋里的小床上睡着呢,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也许是忙昏了头,他们就忘了把门给关好。那豺狗啊,鼻子可灵了,远远地就闻到了小孩的气息。当时,小孩醒了就在哭,那哭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豺狗听见小孩在家里哭,就像是听到了开饭的号角,直接顺着哭声就跑他们家去了。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黑色的旋风,一下子就把这孩子给叼走了。”
“等他们干活回来,一进院子就感觉不对劲儿,以往孩子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就会停止哭闹,可今天却异常安静。他们冲进屋里一看,孩子不见了,当时整个人就懵了,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孩子的母亲第一个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的,好像要把整个村庄都给哭垮了。孩子的父亲也吓得不轻,两人啥也顾不上了,扔下手里的农具就往山里跑,去寻找孩子的踪迹。他们在山里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一边跑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那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后来啊,在山里的树林下找到了孩子的衣物,那衣服孤零零地扔在那儿,周围还有一些豺狗的脚印。孩子却已经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啊。”
“从那以后,孩子的父母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做噩梦。在梦里,他们总能听到小孩一边哭一边喊妈妈。那哭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惨,就像一把冰冷的剑,直直地刺进他们的心里。他们心里那个悔啊,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带上孩子一起去干活。这种悔恨就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勒着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这种痛苦一直伴随着他们,直到孩子妈妈去世,她的脸上都始终带着深深的哀伤,也没能释怀。”
婆婆讲完这个故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那沉默就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凝重的神情,似乎都被那份深深的悔恨和无奈所感染。我轻轻地拍了拍婆婆的手,那手就像干枯的树枝一样粗糙,我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婆婆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又开始了另一个故事:“还有一件事儿,是关于一只野猫的。野猫啊,那可是一种神秘的动物,总是在晚上出来寻找食物。半夜三更的时候,它们会在村子的角落里穿梭,还会发出一种可怕的声音,就像婴儿的啼哭,在寂静的黑夜里回荡着,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小主,
“有一只野猫啊,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我嫂子的家里。我嫂子家的日子也不富裕,每次剩下的饭菜都舍不得倒掉,就放在厨房的角落里。这只野猫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就经常来偷吃。一开始,我嫂子也没太在意,毕竟在那个年代,野猫偷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她就想着,这野猫估计也是饿坏了,吃就吃吧,也没多少。可这只野猫啊,一偷就是好几次,每次都把剩下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弄了几条鱼,那个年代啊,鱼可是稀罕物,有几条鱼可是要慢慢吃的。我就把鱼送给了嫂子,嫂子可高兴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条鱼腌制起来,然后用绳子串起来,挂在了晾杆儿上。那晾杆儿就放在院子里,阳光能照得到的地方,想着慢慢把鱼晾干,就能吃很久了。”
“谁知啊,这野猫晚上又来偷吃了。第二天早上,我嫂子满心欢喜地准备把鱼提到外面去晾干,结果一看,鱼都没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绳子在晾杆儿上晃悠着。她心里那个气啊,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她想着,这野猫也太过分了,得给它点教训,于是就起了坏心思,要毒死这只野猫。”
“当晚,她就准备好了药,把药混在一些饭菜里,然后放在院子里野猫经常出没的地方。那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就像一个隐藏着危险的陷阱。结果啊,这野猫真的就被毒死了。死了就死了呗,她也没多想,就找了个破布把这猫包起来,丢到山里去了。她当时觉得,这不过是一只野猫,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没过多久,她家的孩子晚上睡觉就开始做梦,梦见那只猫。在梦里,那只猫的眼睛绿莹莹的,就像两盏小灯笼。猫对着孩子喵喵叫着,叫他去山里给自己挖个洞。孩子当时还小,被这个梦吓得不轻,可是他也没告诉父母做梦的事儿。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孩子突然发起高烧来,小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身体却像火炭一样烫人。”
“大人一开始以为是感冒了,就带着孩子去村里的赤脚医生那儿看病。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哪像现在这么发达啊,医生就给孩子开了些草药,让孩子喝下去。可是喝了药,孩子的烧还是退不下去。大人们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们一会儿给孩子用湿毛巾擦身子,一会儿又给孩子喂水,可孩子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
“还是我多问了几句,才恍然大悟。原来啊,是那只被毒死的野猫在作祟。于是我嫂子赶紧找了个风水先生来家里看看。那风水先生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背着一个布包,一进门,就皱了皱眉,他的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然后神色凝重地说:‘你们得罪了猫妖了。’这一下,我们全家都慌了神儿。风水先生又接着说:‘这只猫妖本来是想感恩的,它觉得你家有食物的香气,就像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港湾。它每次偷吃的时候,都想着等自己有能力了,要给你们家带来好运的。结果被你们这么一弄,唉……’”
“后来啊,风水先生给了一些建议,我们也照着做了。可这孩子因为发烧不退,时间久了,脑子就被烧得有点问题了。孩子变得痴痴傻傻的,以前聪明伶俐的样子再也看不到了。嫂子每次看到孩子这样,就忍不住掉眼泪,她后悔啊,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冲动。”
大家听完这个故事,都唏嘘不已。我更是感慨万千,这些老一辈人讲述的故事,虽然带着几分神秘和恐怖,但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因果报应的思考。在这些故事里,每一个生命都像是一颗星星,有着自己的轨迹和意义,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野猫,也不能被轻易地忽视。
婆婆的故事让我意识到,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和对生命奥秘的探索始终如一。这些故事虽然只是老一辈人的口头传说,但它们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传承着人类对生命的敬畏和对自然的尊重。它们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连接着过去和现在,让我们在现代的生活中,也能感受到老一辈人对世界的认知和感悟。
随着太阳渐渐西沉,那橘红色的余晖洒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给村庄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我们的故事会也接近尾声。大家纷纷起身告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各自回到家中后,村庄又恢复了那种宁静。而我,则沉浸在婆婆讲述的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那些关于豺狗和野猫的故事,像是一曲古老的悲歌,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它们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让我对生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大年初三,凛冽的寒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尽管是新年,但这一天的村庄,却被一种独特的宁静与闲适所笼罩。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三是不适宜走亲戚拜年的,于是,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只守着自家的门楣,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