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首义第一枪

慌乱之际,彭楚藩从楼窗跳下,然后径直向外跑去。不过没跑多久,就被几个清兵围在一个巷子里。他身着宪兵服,本可冒充前来拿获革命党人的清方军警,但是他为了掩护其他人转移,遂自称是革命党人,结果与刘复基等人一起被捕。

深夜,湖广总督府开堂会审,先提彭楚藩。

主审官铁忠见着宪兵服,不禁心里暗想:我自己的妹夫是宪兵营管带,宪兵营出了革命党,不仅有可能连累妹夫,就连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想到这里,铁忠便有意开脱,问道:“你是宪兵,是去捉革命党的吧?”

然而彭楚藩却大笑,说:“我就是革命党!”

铁忠恨其不领自己的情,喝斥道:“你身为宪兵,应知王法;受皇室俸禄,应爱护大清!而你竟敢谋反,该当何罪?”

彭楚藩厉声反问:“所谓俸禄,是我汉族同胞的血汗,吃同胞的饭,为同胞报仇,这是理所当然,何罪之有?”

铁忠听后,大惊,一时语塞,无以应答。

另一个主审官陈树屏见彭楚藩语气强硬,料定不能以刚制刚,遂放缓语气,道:“彭楚藩,你是读书最聪明的人,深知道理,何苦一定要造反,而不惜头颅呢?”

怎奈彭楚藩也不吃陈树屏这一套,反驳道:“你真是糊涂至极,你难道不懂什么叫革命吗?就是要先将自己的头颅作为代价!况且掷我一人头颅而获我四万万同胞之幸福,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陈树屏被骂,心里十分不快,便怒道:“你如执迷不悟,罪不容诛;若能认罪服法,可以免死。”

彭楚藩冷笑道:“我既从事革命,个人生死,早置之度外,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铁忠与陈树屏互相看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这彭楚藩不可能屈服。于是禀报湖广总督瑞澂,于次日黎明前,将彭楚藩、刘复基和杨洪胜押到督署东辕门内斩首示众。

第二日的太阳还未升起,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三人已经被枭首示众,头颅高悬于武昌城的文昌门外。

城内仍旧戒备森严,城门紧闭,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偶有梆子在凝固的暗夜中敲响,伴着吆喝:“慎防孙文乱党,造反如此下场,揭发有功受赏!”

在这吆喝声中,有一队队清军巡逻走过。

蒋翊武和熊秉坤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头颅,心里又是痛,又是悲,但更多的还是敬佩。

蒋翊武感叹道:“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他们真是好样儿的!”

熊秉坤早年经商,后来投入鄂军第八镇第八营当兵,加入了共进会,并任该营总代表,独自秘密发展了会员两百余人,算得上是老革命了,可是这一次却难过地哭了出来。良久之后才问道:“现在怎么办呀,总指挥?咱们的名单还在清廷的手中呢,这要再延误下去……”

蒋翊武沉思片刻,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黄兴还没有到,再等等吧!”

“再等?”熊秉坤脸上尽是焦急之色,说道,“再等下去,只怕到时候咱们的脑袋也要挂上去了。”

看见熊秉坤如此忧心,蒋翊武也很无奈,但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最佳的行动时机。他拍拍熊秉坤的肩膀,劝道:“仓促起事,会失败的。”

“那也比等着挨宰好呀!”熊秉坤哀叹一声。

蒋翊武仍在犹豫着,不予回答。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