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密使

几个人高马大的马弁应声而至。

“大人,有何吩咐?”

“把他给我拉出去!”冯国璋指着朱芾皇大声说,看样子是要开刀问斩。

“是!”几个马弁像掐小鸡似的,把朱芾皇两脚不沾地儿地提溜出去了。

“砍头还是枪毙?”为首的马弁问。

冯国璋迟疑了片刻:“不!给我好生伺候,速送北京袁大帅府,不得有误!”

为了赶时间,他们乘的是京汉铁路的火车;为了表示郑重,专门包了一节车厢。整个一节车厢里,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真是宽松极了。

一路上,马弁们小心伺候,刻意逢迎,好吃好喝好待承,朱芾皇享尽了人间富贵。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肚子里不够宽松,老是咕咕地闹腾,使他坐立不安。他调动全身的力气顶回去好几次,终于到了再也扛不住的时候。

朱芾皇飞奔跑进列车上的厕所,那姿态好像跑障碍赛的运动员。刚刚脱下裤子,大便就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出。朱芾皇脸上一面现出终于解脱的表情,一面紧张地期待,右手在下面接着排泄物。如果拉不出,或者一旦接不着,顺着管道排到外面去,其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啊!”朱芾皇喘着粗气,屙出蜡丸,而且在第一时间接住了,他真是如释重负,于是赶紧对着水管冲洗干净,掰开蜡丸,取出密信,在窗玻璃上整平,他长吁了一口气。

在北京外务部袁世凯官邸的客厅里,袁世凯念念有词地读着密信。

“好字,好字!到底是秀才出身,用笔见力。”袁世凯心里痛快,连连点头赞叹着,一语双关。

黄兴在信里说:“宁可被人骂为曹操,也要做中国的华盛顿。千载一时,祈毋坐失!”

这几句话,真是说到袁世凯心里去了。原来他以为,党人一旦夺了天下,皇亲国戚们固然是末日临头,就连自己也得砸了饭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党人得志了,还能有他什么事儿?没想到党人竟如此大度,自己拼死打下的天下,不但允许他来分一杯羹,而且还肯让他坐第一把交椅。党人也不是傻子,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看上了他掌握的北洋这几万条枪嘛。朝廷不得不用他,也是这个意思。看来,天下事正大有可为。

“我怎能比得上华盛顿?”袁世凯嘴上客套着,“克强先生真是太抬爱了!”

“只要您与民军联手,推倒清廷,当上中国第一任总统,不就是华盛顿嘛!”朱芾皇故意点破。

袁世凯哈哈大笑。

“大人有回话吗?哪怕是片言只字……”朱芾皇小心地提醒。

“没有。”袁世凯断然地一摇头。笑话!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交到别人手里,就等于交出了自己的命。

“那……怎么证明我送到了呢?”朱芾皇为难地说,“我怎么跟克强先生复命呢?”

袁世凯想了一下:“我送你一百两银子。”

“谢大人!”朱芾皇一作揖。

袁世凯一挥手,过来一个听差。

“带朱先生去见管家。”袁世凯吩咐完又转向朱芾皇:“那……我就不送了。”

“大人太客气了。再会!”朱芾皇一作揖。

管家客客气气地递给朱芾皇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要不要点一点?”

“不用,不用。谢谢,谢谢!”朱芾皇忙不迭声。

“谢倒不用,但提醒一句,先生是江湖之人,懂得规矩,”管家脸色一变,把食指竖在嘴上,“把嘴巴封起来,否则……”

管家的话没有说完,一股凉气沿着朱芾皇的脊梁从上面一直凉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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