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可曾跟陛下问安?”
“不曾。”
老太监脸色的犹豫,慢慢的消散。
“那条狗,已经彻底野了,不记得他还是有主的狗。”宋承越乐呵呵的道。
老太监不再犹豫,不管宋承越是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起码这话是没错的。
这两年发生这么多事,督主却从未来汇报过什么,也未曾以臣子和下属的身份,问候过什么。
其心可诛啊。
“若是东厂裁撤,我想要那些人的名单,和所有详细的资料,一页都不能少。”
只要那些人,包括督主,都不再是东厂的人,也不再是属于宫里的太监。
那就不再属于锦衣卫不能插手的范围,他宋承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任何事。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老太监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承越,点了点头。
“好。”
三日之后,宋承越拿到了一个储物袋。
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当年派出去的那些太监的资料,包括督主。
宋承越不好去说,让东厂裁撤,但那位老太监,却是最合适不过。
宋承越不知他怎么劝说乾皇的,但目前,至少法理上,大乾没有东厂这个衙门了。
他宋承越,拿到这些资料,也完全合理合规,无人可以指摘。
资料里,绝大部分,都被标注了已死的标签。
可宋承越却还是每个都认真看了一遍。
最后,才着重的看了看督主的资料。
老实说,他当了这么久的锦衣卫指挥使,其实对宫内的这些太监,也并不是了解的特别深。
这事需要避讳,哪怕很多非个人的资料,锦衣卫的档案库里就有,没有绝对的必要,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看。
如今看了这些资料,就正式代表着,他再无回头路,必须一条道走到黑,而且必须赢。
资料之中,还有督主年轻时的影像,他出身来历,曾经修的什么法门,都是一清二楚。
后来,被派遣出去之后,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前期都是有的。
只是后半部分,这资料就越来越简略,到了最近几百年,都是相隔好些年,才有一次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
最近百年的记录,更是乏善可陈,几乎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
以如今的眼光来当一个事后诸葛,其实也能看出来,那督主的野心正在一步一步的变大,他在逐渐的失控。
宋承越看着那些资料,冷笑一声,直接叫来了心腹。
将那些标注已死的人的资料,都拿了出来。
让他们去一个一个的确认,是不是真死了,死了埋在哪了,都要查清楚。
身为修士,尸骨哪怕不特别处理,过去个几百年上千年,也不会烂掉。
全部挖出来检验一遍,别的人还不好查,可太监,那太容易了。
仅仅残留的骸骨,都能查出来他们生前是不是太监。
这件事对于锦衣卫来说,特别简单。
等到这些查完了,那再去追查还活着的那些人。
从下面的人,一点一点追查到领头的人,这才是他和锦衣卫最擅长的,也是正常的查案路子。
不然的话,哪怕手里捏着督主曾经的资料,他自忖也不可能找到如今的督主在哪,是谁。
手里捏着资料,宋承越乐呵呵的进入了七楼。
出卖资料,不重要的旁枝末节而已。
再说,这些人一不是大乾朝廷的人,二不是宫里在册的太监。
他也不算出卖重要的资料。
看到七号从楼梯走上来,宋承越乐呵呵的道。
“我这有些资料,你估计会挺感兴趣。”
他一点一点的罗列出来,包括那些已死的东厂太监的资料,也一柄罗列出来。
余子清大为震惊。
老宋这是干什么了?他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
“东厂被悄悄裁撤了。”
说起这个,宋承越便颇有一些忍不住的得意。
“好家伙……”
余子清给老宋竖起个大拇指。
他只是想让乾皇放弃保督主而已,老宋竟然能让乾皇把东厂都裁撤了。
那接下来,哪怕乾皇想亲自弄死督主,派谁上都是合情合理的。
余子清记下了所有的资料,尤其是督主的。
若没有这一份最早的初期资料,余子清恐怕连弄清楚督主真名叫什么,都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
而在这份大乾宫中的初始资料里,姓名就是最不重要的信息。
想要从督主的资料里,挖出来现在的督主,基本没戏。
不过,这资料对于余子清来说,却异常重要。
真名、他最初也是最核心的身份来历、修行的核心法门,都有了。
余子清现在已经有感觉,想要完成对一个人的判定。
真名和身份标签,这俩看起来最简单的,有时候反而是最难得到的。
尤其是这个真名,最简单和最难的都是这个。
余子清只要出了村子,那永远是卿子玉,从来不会用余子清。
外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名。
所以,若是有人用一样的套路,余子清也很难知道对方的真名。
而修行的法门、重要的经历、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手锏。
这些要么是对上之后,很容易看出来,要么就是雁过留痕,总会有痕迹可以查。
余子清以阴神,强行记下了所有的信息。
走出七楼戒指之后,便立刻将所有的信息,拓入几个玉简之中备份。
有老宋去追查,可比他自己去查简单多了,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吧。
余子清现在正在专心钻研千门八典。
知道了督主肯定修行过这些,余子清就不可能不管不问。
上次已经见识过谣典的秘法威能,其他的,经过研究,余子清基本确定了,这千门八典,就是为了在战场上用的。
更像是战场的精锐探子,需要掌握的一些秘法。
他不确定督主到底修行过八典之中的哪几典,就只能默认,他全部修行过。
虽然余子清估计,督主应该没修过正典,其他七门秘法,可能修行过三四种。
谣典他肯定修过,而脱典和除典,他说不定也修过。
这俩门,都有伪装的神效,搭配起来,甚是好用。
督主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这伪装能力,肯定也是极强。
毕竟,一个太监,可比正常人扎眼多了。
余子清让老羊也鉴定过,若是修成了脱典和除典,修行的足够高深,那么以此屏蔽一代罗盘的检测,估计是没有问题的。
但二代,老羊就差赌咒发誓,非说绝无可能屏蔽掉。
他在二代罗盘里下了血本,加了几十倍的陨星材料,可不是白加的。
什么秘法,都是需要人催动的,越是精妙,受到陨星材料的干扰就越大。
除了体修觉醒的某些天赋神通,什么秘法都屏蔽不掉二代罗盘。
而体修的天赋神通里,有可能屏蔽二代罗盘的神通,只有区区几种。
但这都需要对方将神通修行到极高的境界,比如,里长将十方神通,都修行到能爆发六十倍气血了,而正常体修,纵然觉醒十方神通,都在十倍以下。
而且,其自身境界也得是九阶。
九阶体修,总共都没多少个,直接忽略不计。
再者,督主的化身里,应该也没有体修。
体修的力量可不像炼气修士,那一瞬间涌入的力量,若是没有足够强的炼体实力打底,会把他的肉身撑爆。
余子清能不能修行,都不重要,他只是想研究完这些秘法,找到破解之法,或者遇到施展这些秘法作为伪装的人时,能看穿对方的伪装。
一晃好些天的时间过去,余子清忽然收到了七楼戒指的召唤。
进入七楼,就见宋承越的气息都变得低沉。
“我的女儿和儿子,被人绑了。”
余子清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知道的。
昨天,我儿子被人绑了,劫匪留下了一封信。
让我儿子他爹,亲自去送赎金,不然我儿子就得死。
我好怕我的女儿也出事,便亲自去看了一眼,才知道,莪的女儿昨日,也消失不见了。”
宋承越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心态也快稳不住了。
余子清面色一沉。
一儿一女全部被绑,还点明了要让孩子爹去。
余子清一瞬间就想到了督主。
这家伙难道连宋承越还有一儿一女都知道么?
现在这是要走极端了?
“之前你追查坑害你夫人和儿女的人,都找到了么?”
“都追查到了,这几年也都被我除掉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统统都死了。
他们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去坑害的人是谁。
他们的目标里,也一直没有我最后的一儿一女。
我以为应该都无人知晓的。
现在看来,还是大意了。
他估计早就知道这些事,如今察觉到我开始追查,便以这种方式,来逼迫我。”
宋承越的气息愈发不稳,咬牙切齿,眼睛里都冒出了红光。
“你先冷静一下。”余子清沉声劝慰了一句。
“顾家的大小姐,被污蔑为大离太子的化身,最近正在风口浪尖。
你儿子在顾家虽然只算旁系,那这个时候,对顾家的人出手,那也是顶风作案。
无论是谁做的,至少暂时都不会对你儿子怎么样。
我认识那边的人,会先传讯,请人去帮忙。
无论如何,先救回你儿子。
至于你女儿,我这边也会去处理。
你千万记住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面。
你也不能先自乱阵脚。
你若是乱了,你亲自出面了,他们反而会更加危险。”
宋承越满心焦急,但是他也知道,这事,肯定不能通过锦衣卫的渠道来处理。
他能想到的,最合适出面的人,就只有锦岚山的人了。
起码是值得信任的。
他也知道,他只要出面,这事性质就变了,他就会任人拿捏。
“有劳了。”宋承越压下心中紊乱的思绪,决定将这事全权交给锦岚山处理。
他只能把能给的信息,全部都给了,然后坐在那等着。
退出了七楼戒指,宋承越睁开眼睛,看着桌子妖怪。
“多谢了。”
“不用客气,毕竟,咱们估计还能相处很多年。”
最初的消息,绑匪的信,最初都是桌子妖怪给他的。
只是后来,发现女儿也不见了,这性质就变了。
宋承越面色阴沉,眼里杀机毕露。
他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住最后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