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儿、王婆子都没偷懒。”桃子作为这两个人暗藏的直线管,客观地说了句公道话,“只林姑娘就杜姨娘这么一个亲人了,让她放手不管,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必是亲力亲为的。”
凌昭默然。
因为倘若是四夫人病了,纵有一堆丫头婆子,他也会这样做的。
“可问了她还缺什么?”他问。
“什么都不缺,三房请了郎中也抓了『药』,正休养着。”桃子说,“只是病去如抽丝,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凌昭点头:“知道了。”
又道:“你多看着点。”
桃子点头如啄米。
凌昭原以为,林嘉的姨母休息几日会好起来,然后一切就会回到之前的节奏。谁料过了两日,小宁儿悄悄来到了水榭。
她把一个荷包给了桃子。
桃子又把那个荷包放到了凌昭的桌子:“林姑娘叫小宁儿送回来的。”
听那与桌面碰撞的声音也知道,是银钱。
凌昭眉头皱成了疙瘩:“什么思?”
桃子道:“林姑娘说,杜姨娘这情况看着一时半会好不了。她一是照顾病人,无暇过来;是怕过了病气给公子,特别是吃食,尤其得小心。所以把咱们预付的正月的点心钱和颜料工费都退回来了。还说望公子谅解。”
这种非人力所能。
凌昭轻轻叹息一声。
许久,他道:“把溪云给她送过去。”
“告诉她,照顾病人,最易闷躁烦『乱』。闲下来时抚琴一曲,亦可以放松心境。”
“告诉她,缺什么需什么,来这边说。”
不必卑躬屈膝赔着笑脸地去求三房。
凡她需的,没有什么他办不到的。
桃子把溪云送了过去,把凌昭的话也带了过去。
林嘉接了琴,沉默片刻,道:“好,溪云我先借着,待姨母好了,再还给九公子。”
桃子差点说“不急”,幸好反应过来吞了回去,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杜姨娘的情况不太好。
有一,她忽然道:“我可能死了。”
林嘉直接啐她一脸:“可胡说八道吧。”
杜姨娘按着心口:“我刚才心悸一下。三爷当时,也是总心悸。有几次厥过去了,无声无息的。最后得也无声无息的。”
她掀开被子:“我腿是不是肿了?我脑子也疼。这三爷都有过。”
林嘉正想骂她,她又一通咳得惊动地。肺泡都咳来似的。
吓人。
林嘉悄悄看过,她的腿也真的肿了。
更吓人。
林嘉又去了一趟三房。
三夫人根本不见她。妈妈帕子捂着口鼻跟她说话:“又怎么了。”
林嘉提想再请一次郎中,妈妈翻个白眼:“过年的!”
林嘉着急,脱口说道:“可姨母的症状都与三爷当初一样,我怕……”
妈妈脸『色』变了,呸了一声,叫她住口。
“平日里你宽和几分,就不知道规矩了。”她厉声斥她,“你姨母什么台面的人,敢胡说八道跟三爷一样!”
她甩袖子回去了。
林嘉站在院子里,眼泪落了下来。
她从懂后,就没有再在三夫人的人面前落过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