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寓——郑意眠探测仪

以后少吃鱼 鹿灵 7155 字 2022-09-10

第4章梁寓——郑意眠探测仪

“都说了多少次了!学校里面禁止明火!禁止明火!周围这么多花花草草看不见啊,烧起来怎么办?

!”

宿管阿姨急冲冲从楼里冲出来,手拿灭火器,把围起来告白的爱心蜡烛给全部喷灭了。

“你们这群年轻人,怎么尽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就算要搞,再怎么说也要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吧,”阿姨咳嗽两声,“以后不准这么干了啊!”

肖枫瞪大眼,看着阿姨把自己几小时的成果快速摧毁。

眼见气氛也没了,这时候最适合拒绝。

郑意眠后退两步,笑了笑,道:“谢谢你啊,但是,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这句话是万金油,什么时候都能用,她从中学到大学都一直是这么个说辞。

肖枫看着她:“是不是因为蜡烛被灭了?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去外面……”

“不是,”郑意眠说,“跟这些没关系。”

肖枫怔然片刻,半晌,启唇干涩道:“好,我知道了。”

郑意眠笑笑,拉着李敏,绕过肖枫,走进楼里。

楼梯上面的梁寓把这些都尽收眼底。

未几,他放松地往后扩扩肩膀,怡然漫笑道:“我就知道不会答应。”

赵远只敢在心里腹诽:……你刚刚跑那么快是知道的意思?

着急得就差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八个字儿写脸上了。

想想,他问梁寓:“万一嫂子……”

他还什么都没假设,梁寓一记眼刀扫来:“没可能。”

告白对郑意眠完全没构成任何影响,她依然该干嘛干嘛。

宿舍低下有只橘猫,特别讨喜,逢人就喵喵喵地叫,摸它的时候它也很乖。

郑意眠买东西的时候顺手捎了点猫粮,回寝碰到它了,就给它喂一点。

时间一久,郑意眠也它有了亲密度。

修整了两天之后,写生生活接踵而至。

当天郑意眠五点多就起床,就为了六点半能顺利集合。

拖着箱子到车站的时候,班长招呼:“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啊。”

郑意眠站在后备箱处,正准备放箱子,看见梁寓懒散地从车上下来。

班长:“梁寓?

你怎么又下来了?”

梁寓眉一抬,揉了一把深棕色的头发,信口胡诌:“晒太阳。”

郑意眠看了一眼隐约泛着白的天幕。

梁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伸手拿住她箱子,清浅道:“我来放吧。”

放好箱子进了车里,郑意眠和李敏选了个位置坐下。

昨晚睡得晚,今天起得早,一沾上坐垫,郑意眠立时困起来。

她坐在那儿闭眼酝酿睡意,前边儿就坐着梁寓。

车子平稳地行驶起来。

赵远不知在干什么,伸手去调空调风,末了,嫌风速不够大,又加了几档。

郑意眠坐在后面,感受到寒风的“照拂”,皱眉跟李敏低喃:“好冷啊……”

梁寓伸腿,踢了正在美滋滋调空调的赵远:“闲不闲?”

赵远茫然看他:“我又怎么了?”

“空调关了。”

赵远惊讶:“你冷吗?”

梁寓不答,操练英雄的同时,腾出时间睇他一眼:“你说呢?”

赵远不敢搭腔,在梁寓不怒自威的淫威下屈服,默默把空调给关了。

他跟梁寓也算是几年的好兄弟了,一开始别人都问他,跟梁寓当兄弟感觉怎么样?

其实吧,梁寓这人只是面上嘴上强势,对朋友非常讲义气。

当年有人惹了赵远,梁寓二话不说帮他出头,最后打到对方骨折,自己也住院了。

正是因为赵远知道,他才从不生气,也不觉得梁寓霸道。

他的霸道只对外人,对好友,就只是表面强势实际……

不对,他对郑意眠,好像是内外如一的温柔。

六个小时后,正午到来。

整个车程才只行进了一半不到。

车停在休息区休息的时候,大家下车放松。

梁寓听着身后没动静,猜想郑意眠应该是睡着了。

他想回头看,却碍于实在没有个合适的契机可以转头。

敲着扶手若有所思的时候,恰巧前面的人,掉了一支笔下来。

笔顺着过道往后滚,梁寓终于得到机会,装作漫不经心地垂头看笔的时候,转身向后,抬眸。

她睡得很好。

身上搭了件淡粉色的外套,头微微侧在靠垫上,睡姿很端正,嘴唇轻阖,眼睑偶尔轻颤一下。

或许是嫌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她蹭了一下靠垫,唇尖溢出一道柔缓的气音。

像是猫爪子,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他喉结克制地动了动,看她换了个姿势,面朝左边。

却因为左边靠窗,窗外那个耀眼的金色火球实在太刺眼,她眉头皱着,不适地重新恢复朝右的姿势。

梁寓回身,看了一眼窗帘。

赵远正在愉快地玩手机。

梁寓附身,伸手把自己这边的窗帘解开。

赵远:“你干嘛?

!”

“晒。”

他言简意赅。

拉窗帘的时候,梁寓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到底把窗帘拉到哪个位置,才能顺利给她挡住光。

想想,他对赵远道:“你拉一下。”

当赵远拉住窗帘的时候,他靠上椅背,眯眼感受光线。

“后面拉一点。”

“再往后。”

赵远狐疑地看他:“再往后那还是遮我们吗?”

梁寓不耐地一蹙眉头,赵远立刻了然,往后看了眼:“哦,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嫂子,是吧?”

“要你拉就拉,哪那么多废话?”

等到窗帘遮光的那片区域恰好拉到自己后面了,梁寓才颔首,示意可以停了。

赵远很八婆地想要回头看一眼郑意眠。

头还来不及转,被梁寓不爽的脸挡住视线。

赵远讷讷,低头傻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看了……”

没多久,郑意眠就醒了,是被饿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边多了块窗帘。

她口干舌燥,率先喝了水,慢腾腾地在袋子里找东西吃。

吃完带的面包和八宝粥之后,才算是有了点力气。

里面的李敏也差不多醒了,扶着脖子:“我头都快睡断了……现在到哪儿了?”

郑意眠往外看了眼:“看不出,你把窗帘拉一下。”

而后,两个人齐齐懵了一瞬。

李敏:“这儿怎么多了块窗帘?”

郑意眠看她:“不是你拉的吗?”

李敏伸手摸了摸自己这边的窗帘:“这一块才是我们的吧,拉开的这块,是前面他们的吧?”

“……”

郑意眠舔舔唇:“是不是你睡迷糊了,就把别人的给拉我们这边来了?”

李敏表情复杂,兀自点头:“很有可能。”

前面的赵远憋着笑。

李敏拉开自己的窗帘,推到前头去,讪讪笑:“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拉了你们的窗帘来。”

“没事,”赵远接应道,“我倒还好,就是梁寓被晒一路了。”

郑意眠探头一看,果不其然,整个车厢里,只有前排阳光普照,梁寓整个人被日光泡了一大半。

她良心有愧,手顺着椅缝往前递了两颗果冻:“吃果冻吗?”

赵远正准备伸手拿,手都抬起来了,伸到一半,堪堪落了下来。

他朝梁寓笑:“你来拿、你来拿。”

赵远噘嘴,看梁寓连游戏都没顾着打,伸手去拿郑意眠手里的果冻。

梁寓这个姿势大概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每根手指一起用力、合拢,像是娃娃机里的辅助抓手。

——用这个手指,可以确保每根手指都碰到她的掌心。

啧。

赵远整个人抖了一下,被梁寓这种乱七八糟不知哪儿来的少男情怀酸得掉牙,趴在玻璃窗前闷笑。

好不容易笑完了转过身,发现梁寓正抄手冷冷地看着他。

赵远:“……”

车子就这么颠簸了整整一天。

从早上六点开始,维持着两个小时就在加油站休息一会儿的速度,他们到写生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山路颠簸,沿路的树木参差不齐,旁逸斜出,挂在窗棂上一阵阵地发出闷响。

赵远不住地换姿势:“我屁股都快坐烂了……”

梁寓更惨,因为腿长,大巴内的空间又太小,他整个人的腿都不能放直,就那么窝在一块儿。

他捂了捂眼睛,放下手,满脸疲惫。

这个样子突然让赵远想起来,他在没有遇到郑意眠之前,又是什么模样。

“好了,大家下车啊!”

班长及时站起来,“东西先放车上,我们下去吃饭,吃完饭再上来拿东西。”

大家下了车,伸过懒腰,疲惫地往餐厅里去。

梁寓和赵远先落座。

赵远坐那儿研究这边稀奇古怪的特色菜式,梁寓目光紧盯门外。

她还没进来。

过了会儿,她跟李敏笑着,手上拿瓶水进来了。

先是一愣,看了看附近的空位,征询李敏意见:“我们坐哪?”

“随便。”

她又往前看,像是在找什么。

不过片刻,带着李敏往这边走了。

“那就坐我们班这里吧。”

她先顺着圆形的桌子往里走,坐在梁寓旁边。

因为长时间旅程所积攒的不悦和闷重,在她到来的那一刻,好像全都消散了。

吃过饭之后,大家拿好行李,终于能住下了。

郑意眠找到房间,正打开箱子清东西,出去的李敏又进来,神秘兮兮地覆在她耳边道:“梁寓真的住我们楼上。”

“八卦死你算了,”郑意眠推她,“别蹦了,快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我累死了。”

李敏收拾了衣服进去洗澡,门刚关上,花洒声持续了一会儿,听她在里面嚎:“没有热水?

!”

郑意眠站起身:“你确定没有吗?

我去问问阿姨。”

写生基地的负责阿姨如是解释道:“现在大家都在洗澡,水压不足,水就不热,你们再等一会儿吧。”

李敏洗完出来,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等到热水。

郑意眠不想洗冷水澡,又去找阿姨,阿姨想了想,说:“你们楼上走廊最里面有个卫生间,那里面应该有热水,要不你们去楼上洗吧。”

郑意眠去楼上看了看。

大家这会儿都在房间里玩,外面没什么人,而且二楼房间也有女生住,应该不要紧。

她去卫生间试了试,水还挺烫。

李敏在她旁边抱怨:“什么水压问题,明明是房间有问题。

眠眠你就在楼上洗吧,还挺安全。”

毕竟是写生基地,住宿条件肯定还是不比酒店。

郑意眠收拾好衣服,拿了沐浴用品,就往楼上去了。

反复确定卫生间各处不透光,门也能锁好之后,她打算迅速冲一个热水澡。

抹沐浴露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大笑,她才恍惚地想起,这旁边好像是个小客厅,能给大家打牌玩桌游什么的。

外面客厅里,赵远跟室友正聊得火热,聊着聊着就说到梁寓。

室友问他:“之前听说他挺能打的,有个老师都说他混世魔王,但我现在,也没觉得他特混啊?”

赵远叹:“之前是之前啊,那是你没见过之前的他。

有一次特别牛逼,我现在都记得特清楚。”

“说来听下。”

赵远:“那天他好不容易没泡网吧熬夜了,去学校休息会儿。

我们前一个班主任才被他气走,新班主任来上第一节课,他就在后面看漫画书,压根儿就不抬头看。”

“新班主任叫老王,男的,跟之前那个教官似的,看梁寓不好管,就非想管他试试。

点寓哥起来回答问题,寓哥当然没理啊,全班人都他妈安静如鸡,愣是没等到寓哥说一句话。

过了十分钟吧,寓哥开口了。”

“嗯?”

“他说:‘能不能把后面灯关了,我想睡觉。

’”

室友笑疯了:“那班主任不得气死?”

“可不得气死吗,当场指着他,手都在发抖,说:你给我滚出去!”

“我以为他不会动,谁知道他真的站起来了,大家特惊讶以为他真的会出去,他他妈的站起来,手压在桌上——”

彼时的梁寓手压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施施然,又翻过一张漫画纸。

人懒懒散散地,对讲台上的老师笑着点头致意。

“我不。”

“我靠,”赵远复述那个画面,“就,你知道死亡时刻吗?

大家吓疯了,害怕下一秒老王就拉个雷把我们班炸了,还同归于尽大喊‘一起死’,就是那种感觉。”

“一起死了吗?”

室友问。

“没有,”赵远说,“第二天老王就辞职了。”

室友笑到发抖。

赵远抬头,道:“你真是没见过以前的梁寓。”

打起架来凶狠得像不要命,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网吧里有个包厢是他们的常驻地,烟雾缭绕,酒气弥漫,整日贮存的都是他们这些厌世少年。

消极、厌世,除了打架时候像活着,其余时候跟死别无二致。

室友问:“那后来的班主任用了什么法子治他,才让他考进我们w大的?”

室友是标准乖乖仔,戴黑框眼镜,从小到大乖得连迟到都很少,按部就班地考进这所心仪的学校。

“班主任?

跟班主任有个毛的关系,”赵远嗤笑,“他没去上学了而已,每天在家一对一备考。”

“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