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言简意赅:“不要去。”
清禾彻底糊涂了:“到底怎么了啊?”
她追问不止,神灵稍顿,方才道。
“里面正在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
疑似女孩奇怪的声音……嗯?
“是我太龌龊了么?”清禾迟疑地问。
是她太小黄人了,不过除了这种比较那什么的可能,她也着实猜不到其他方面。
毕竟神灵的行为也很有暗示性嘛。
神灵却问:“你究竟从哪里学来的龌龊?”
清禾语塞。
内心此刻颇有些处刑的尴尬。
这要她怎么答?
她咳嗽一声,严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嘛……无师自通和家乡某种神秘渠道了解,您更喜欢哪种答案?”
不过就她个人而言,看某些车车学到的更多些。
清禾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尝试活跃气氛,敷衍过这个尴尬的问题。
然而神灵的重点却在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
他知道少女的出身。
或许,就是在那段晦暗难堪的日子里,叫她了解了这些污浊。
“你不答也可。”神灵平和道。
之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清禾有些奇怪。
嗯?
她的玩笑效果有这么好么?叫神灵光速闭嘴?
“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现在就可以。”祓神道,“有人已代你我处置了里面。”
风声散去,清禾立刻听到别馆中传来的打斗声,其中一人声音正是海沧浪。
清禾三步并做两步,轻身跃入院落,接着一掌拍出灵力,轰开紧闭的大门。
“海小姐,我来给你——”看病了。
清禾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的一切,远超出她的设想。
血,到处都是血。
地上倒毙着两个裸.身男子的尸体,他们生前似乎还在做什么恶心的事情,表情介于□□得逞的满足与死亡的极致痛苦之间,
另有一素白少女瘫坐在大堂角落,她倒是没死,但模样凄惨极了,露出的雪白肌肤满是淤青伤痕,以及沾满不可言说的腌臜液体。
从她身上那些伤痕积攒情况来看,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需是长年累月,新伤加旧伤,才导致这样再难痊愈如初的情况。
由于饱受蹂.躏,她已无法正常端坐,只能瘫软在地。
最为奇特的是,少女分明受尽痛苦,却只木着脸,对外界毫无反应,仿佛冰霜美人。
这不得不让清禾想到一条情报。
海绫罗为“冰人”,天生无情无感。
所以,这是……海绫罗?
海氏下代唯一继承人??海氏大小姐??
怎会是如此惨状?
少女眼里死气沉沉,晦暗无光,令人看着打心眼里难受。
在她世界中,无论是闯门而入的清禾,还是她面前打斗的两个男人,都与她无关。
“是你?”
清禾震惊的目光稍稍从海绫罗身上转开,投向因她忽然出现,而攻势有所缓和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海沧浪,另一个则是她在集市上邂逅的鲛人少年。
“仙子,您快助我拿下这贼子!”海沧浪抢先呵斥,“他闯入幽竹别馆,杀死我族精英二人,妄想抢走我家大小姐。”
鲛人少年仍是易容打扮,外表平平无奇,他冷笑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海青明纵容外人淫.侮亲女族亲,弑杀生灵无度,只为满足私欲,还有脸斥责外人么?!”
堪称骇人的真相被鲛人丢出来,海沧浪顿时汗流浃背。
他之所以抢先赶到此处,就是为了帮海氏掩盖罪证,谁能想到,清禾偏偏就对海绫罗如此上心!
清禾目光在三人与那两具尸体间流转,一时震惊难言。
她想起来了,海氏全族绝嗣,海绫罗是海青明唯一的女儿。
但海绫罗十二岁后,便再没有正经医修为她绝症诊治过,只那一纸悬赏,彰显着父亲的慈爱。
屠杀鲛人的罪名,更是被海青明尽数推至为女儿诊治的理由上。
可是,海绫罗的模样,像是受过诊治么?
十二岁,正是大多女性初潮年纪。
海青明不止自己魔怔地与不同女人试图诞育后代,更是将延续血脉的责任,冷漠的加之于十二岁的女儿身上。
自她十二岁起,日日如此,夜夜皆然。
清禾露出恻然神情。
这……
如果这已经是解决过的程度,那在解决之前,又是何惨状?
神灵冷冷道:“这便是凡人之恶。”
所以喜欢凡人很难,生出将其灭种的念头却很简单。
“你要如何做?”
但在神灵开口前,回过神的清禾已经快步奔至海绫罗身边,自芥子袋中取出干净衣裙,遮挡在海绫罗露出的大片肌肤上。
清禾又给海绫罗喂了一颗回春丹,毕竟少女看起来情况实在太糟了。
这才是清禾在看到这一场面后,内心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是个跳脱喜欢炫耀的小姑娘没错。
但是,所谓被双方争取支持,这一彰显实力的虚荣,在她看来,远远没有给予一名少女最基本的尊重与怜悯重要。
【天道大人,您的心跳又出现了一息!】赤霄咋咋呼呼道。
棺椁中的白骨神灵,仿佛感到了什么,睁开空无一物的眼睛,虚无漠然地看向某处。
这一次心跳出现的原因,应是因为……
“祓神大人,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清禾忐忑地询问神灵。
她知道,祓神在大多数时候,都欠缺对凡人苦痛的共情心。
他淡漠寡情,凡人在他眼中,生命大概不一定有一株开得正盛的草木珍贵。
所以她不知道神灵是否会答应。
——因为悲悯之心在跳动。
有。
白骨神灵无声道。
本体与分神此刻同一时间开口。
“有。”
神灵平静道。
“只要向我祈祷。”
——向我的悲悯之心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