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嬷嬷不愧在皇太后跟前几十年,扔蒲团都扔的很有技巧,一前一后,错落有致。
舜安彦极有自知之明,先行一步跪在了后面的蒲团上,什么都不说先叩首请安:“奴才舜安彦,给皇太后、万岁爷、德主子请安。”
看着这跪的飞速的男人,元衿翻了个白眼,跪在了那个靠前的蒲团上。
“朕还没瞎。”康熙哼了声,支着额头瞪着自家女儿,“把你的小眼神都收收,看看人家舜安彦,多老实。”
“万岁爷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元衿不就是从小机灵讨人喜欢吗?”德妃举起帕子掩在嘴边轻咳了声,秋华立即走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捋起后背来。
“娘娘今儿累了,还是少说几句,本就是季节更替时更要小心。”
康熙看了眼德妃,再看了眼元衿,皮笑肉不笑地倒在了龙椅背上,转了转脖子,“得,这一句话还没说呢,这屋子里人心已经不齐了。朕还是不说话了,元衿是皇额娘膝下长大的,朕都听皇额娘的。”
皇太后身后垫着好些个软垫,白皙但苍老的手揉着后腰,和蔼的笑了笑,“这……我自然都听元衿自己的,咱们元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万岁刚才不还在前殿夸了她吗?她这么好的孩子,也当得起万岁爷的固伦公主。”
元衿莞尔一笑,朝太后甜甜地喊了声“皇祖母”,太后立即就伸出了双手。
“乖,快来给你皇祖母揉揉腰。”
元衿便蒲团也不跪了,立即扑向东墙的软榻,“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坐的久了呀,唉,早知道这辩经要这么久,我就让你乌嬷嬷把那张垫了虎皮的软凳搬来了。”
“不行不行,软虎皮凳太热了,这天您得捂出痱子来,我前儿看见江南有种冰丝,回头教他们重新给您做软垫子。”
“好好好,还是你心细。”
这一番祖孙和睦的景象引得康熙撇了撇嘴,一幅“麻了麻了”的表情,他早就知道这结果,若他的儿子们只是护着元衿胡闹,那皇太后简直就是给元衿的胡闹开道。
可他针对不了元衿,却可以针对舜安彦,堂下还跪的笔直的舜安彦。
“啊对了,舜安彦,刚才外头江宁织造的人传信来,说有个梅姓人家在找一个借了她家书楼小坐的公子。”
舜安彦立即知道是什么情况,定是之前那梅家小姐。
“朕让曹寅问了外貌和随从人等,立即知道了是你,你好好的,在江南地界还学会招惹姑娘了?”
“万岁爷这话,奴才万万不敢当,奴才今儿一路都是侍奉公主的,绝没有什么招惹。”
“是吗?那你怎么一个人跑进大报恩寺的。”
“公主准允奴才进寺探一探辩经的情状。”
“那你怎么没有及时出去回报,怎么公主又进了大殿开口呢?”
舜安彦看了眼元衿,元衿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皇太后的元衿出了声:“皇阿玛,女儿等不及了,就进来了。”
“妾知道佟家少爷今日陪元衿去上香,听闻他入寺,便派了秋华去找元衿。”德妃也出了声,还掩着口鼻朝太后笑笑,“妾今儿来的路上还和太后说呢,元衿最喜欢热闹,偏偏今儿这热闹不来凑,白抄小时候那些佛经了,可没成想……”
太后立即笑着跟上,“可说呢,没成想原来都没白抄,还能辩过那神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真是祖宗显灵,让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宝贝孙女。”
康熙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停宽慰自己:别生气别生气,气死自己元衿如意,这么多年了,太后包庇元衿不是第一回了,这么多年了,德妃不奉承他也不是第一回了。
“元衿自然是好的,可舜安彦你呢?朕听曹寅的意思,那梅家人寻你是因为她家小姐对你颇为青睐,啊呀,说来这梅家人朕也早有耳闻,梅家梅文鼎,江南世家大家名家,朕开博学鸿词科想请一请这梅家还颇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