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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照耀在了栗山花言的身上,那一瞬间仿佛她的头发好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桃红色的双眼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正如她所言,栗山花言是绝对贯彻这个信念一路走过来的。
“花言……”
沢田纲吉动了动嘴唇。
这样的画面,也是似曾相识。
这样的答复,也是似曾相识。
仿佛是超越了时光,脑海之中重新回忆起了六年前所遇到,那位年轻、漂亮的少女,站在繁花盛开的花园之中,亭亭玉立如一支雪白的百合一样。
用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坚定,说出这一句话。
“我是不会迷茫的。”
高中时期的沢田纲吉对于栗山花言的事迹早有耳闻,只是刚刚入学就以超高的人气取代了笹川京子校花的称号。
当时和笹川京子同班的沢田纲吉来说,常常听到同班男生窃窃私语讨论笹川京子和栗山花言到底谁更加好看。
他们说笹川京子像是太阳一样温暖,不管对谁都温柔有加,相当亲切。
而栗山花言分明和他们隔了一栋教学楼,却依然能够绘声绘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形容栗山花言的外貌,仿佛亲眼目睹过,和她交谈过。
最直白的描述无疑是说她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白百合,可又决计不会向着哪位男性亲密有加,简而言之,她谁都看不上。身上散发的疏离气质尤其明显,要是想要接近她,说不定切换个性别就能简单接触她了。
这么说着、形容着的男生们,瞬间哄堂大笑。
沢田纲吉微微蹙起眉,觉得他们是随便评价一个女孩子不太好。
除此之外,这样具有代表性的名词却依旧留在沢田纲吉的心中。
栗山花言不好接触。
沢田纲吉坐着的地方是靠窗户倒数第二个。
上了高中以后,沢田纲吉遭受到了reborn惨无人寰地教育,就差把你这个十代目都上高中了,怎么成绩还能那么差,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愣是把他斯巴达教育了好几番。
同时又接受了狱寺隼人的理论教学和山本武的所有都靠直觉,甚至是笹川了平的极限教育。沢田纲吉输的一败涂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找了邻居家的入江正一,五方教导之下,才把成绩拔高到前十名的状态。
只不过每次那么一轮,沢田纲吉就和虚脱一样趴在了桌面上不愿动弹。因为疲劳沢田纲吉就没听老师讲课,周而复始,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又要遭受五个人恐怖的教育。
有一天,沢田纲吉一如既往地准备趴在了桌面上休息。才刚刚弯下了腰、准备爬下,突然的,他瞧见了一抹亮眼的雪白,纯洁无瑕,在第一眼之中无疑能留下极深的印象。
少女穿着校服,哪怕是寻常可见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愣是穿出了一股高档品的味道。
她在一片葱郁的花芽簇拥的道路穿插行走,太阳衬得她的肤色雪白。
整个学校里面有这样的外貌的也就只有传闻中的栗山花言。
嗯……跟传闻一样,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啊。不过之前一直负责照顾小花园的不是园艺部那群学姐们吗?
她手上拿着一个粉红色的花洒,正当沢田纲吉以为她要温婉可人撩起头发,动作轻柔地开始浇花时。
栗山花言左顾右盼,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她把花洒放到了地面上。又重新跑回了仓库里面,这个时候她抱着一大团卷起来的水管,动作熟练地插上了水龙头,然后——毫无美感地开始喷射。
沢田纲吉:“……”
不是,你这种美.少.女级别的人物好歹也做点符合身份的事情啊。
明明是个校花——!
沢田纲吉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他托着腮帮,一只手还抽出空闲暇地转笔,当然很快就掉了下来,这不妨碍沢田纲吉依旧用他拙劣的技术孜孜不倦地转。他用余光看了好一会栗山花言,确认了一件事情。
果然传闻和现实本人完全不一样。
栗山花言浇花是真的相当随便,可偏偏又不会出现淋死花朵这种乌龙事出现。而且她也不是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小花园里面,经常迟到。每当迟到以后,浇花就更加……豪迈了。飞快解决之后拍了拍双手收拾残留物,然后回教学楼上课。
沢田纲吉大开眼界,最后从好几次忍不住吐槽,转化成了可以平淡看待这件事情的发生。他已经习惯了早上上早自习的时间看到栗山花言的出现了,偶尔沢田纲吉会抽出空看她好一会。
——而这种心情又绝对不能说是憧憬和喜欢。
这一天沢田纲吉一如既往地回到了班级,只见笹川京子和黑川花在窃窃私语。
黑川花忽然就尤其震惊地扯高了音调:“京子,你做好决定了?”
“嗯……”笹川京子稍微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颊,十分害羞地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会这样决定的。”
“不过这也挺好。”黑川花双手抱着椅子背,“京子你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成为芭蕾舞者,既然有机会去法国进修一定不要错过。”
沢田纲吉一打开门就面临了致命一击,像是重锤一样狠狠敲击在大脑门面上,撞的他嗡嗡作响。
“早上好,纲君。”
笹川京子温柔地朝他打招呼啊。
沢田纲吉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早啊。”
他没有了以往的心情,全身心都陷入了焦虑之中。
沢田纲吉上课都没能认真去听,老师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今天一整天都稀里糊涂的。
他拧开了水瓶,想喝一口,结果不小心倒掉了一些到地面上,裤子上也湿了一大块。
沢田纲吉长长叹了一口气,拿出纸巾擦了一下桌面和裤子:“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沢田纲吉是认为,他能够和笹川京子、能和大家一块读完高中、读完大学。完全没有想过中途有人会离队这件事。
也不算离队,是他擅自认为大家都会一块高兴的将生活持续下去。
和京子表白,要求让她留下来。这种事情就算是杀了沢田纲吉都做不出来。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深陷黑手党的世界,如果和京子在一起的话,会把她牵连进来的。
京子能够去法国进修,完成自己的芭蕾舞者的梦想才是正确。
沢田纲吉的理智和感情发生了剧烈的撕扯,忍不住唉声叹气,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时间眨眼就度过,来到了放学时间。
“阿纲,如果不希望她离开就直接把你的心情说出来。”reborn从秘密通道里面钻了出来,完全看不下去沢田纲吉纠结的样子。
“……可是我不能够再把京子牵扯进黑手党的世界里面了。”沢田纲吉抱着头痛苦地说。
reborn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沢田纲吉,“一般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懦弱啊。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废柴纲就是废柴纲啊。”
“要你管。”沢田纲吉愤愤不平,他盯着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
reborn帽檐上的绿色蜥蜴爬到他的手上,顺从主人的意思转换成了手.枪:“要不要给你一发死气弹鼓起勇气?”
沢田纲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身,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这就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然后放任你消沉个三四天吗?”reborn幽幽地说,他完全没有放下手.枪的意思,“你是立方体吗?踢了一脚动一下,如果不踹你一脚都不知道要纠结多久。”
沢田纲吉向后倒退。
他都已经快两三年没吃过死气弹了,以前在并盛中学也就算了,他穿着胖次裸奔在并盛大多数人的眼里面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可都到新的学校了,又要重复一次黑历史,成为裸奔的变态这事他可不要——!
“等等等,reborn!不要死气弹!”
沢田纲吉自己就坐在窗户边,此时此刻已经倒退到了极限,大.腿贴墙,已经无路可退,他惊惧地看着reborn向前踏了一步,沢田纲吉本能地再度往后退,此时此刻脚底一滑,踩到了刚刚不小心碰倒的水洼上,整个人一滑,失去了平衡,竟是从窗口大开的情况下直接掉了出去。
reborn看着眼前发生了事情,一时无语凝噎,拉下了帽檐说不出话。
“太丢人了。”
沢田纲吉也就觉得相当丢人,他干过的丑事这几年已经剧烈减少了,结果今天居然一脚踩到水面然后从窗户掉了下去。
他努力调整身姿,结果一转过来,只看到栗山花言还拿着水管在浇花,全然没有发现他坠.落下来。
“啊啊啊——快点、让开!”
怎么可以低估人从高空中坠.落的速度,他说完这句话,栗山花言都没有完全接收,他就正脸迎接大地,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里面。
小花园缤纷的花瓣夹杂着绿叶四处腾飞,时间好像奇迹一般放缓了。
沢田纲吉的坠落刹那间的惊扰了静谧的空间,麻雀受到了惊吓,眨眼之间扑腾翅膀向四面八方仓皇逃跑。栗山花言因为被掀起的烈风,白发掀起了无数漂亮的弧度在空中飞舞,连同喷溅出来的水都仿佛停止了一般,悬挂在空中,在太阳的照耀下爆发出晶莹的光泽。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桃红色的双目如镀了一层光泽的玻璃,表情惊异,从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纷飞的花瓣悬挂在空中,斑斓四色点缀少女的身旁,或白色、或黄色的菜粉蝶毫无规律地在空中低低慢行。
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像是画一样。
哪怕是沢田纲吉都忍不住为自己破坏眼前美好的画面感到羞愧。
他刚刚抬起头来想要说一声抱歉,时间恢复了流动,也正因为如此,栗山花言手中的水管直接朝着他的脸喷射爆发。
沢田纲吉:“……”
他身形狼狈地爬了起来,抬头就见到栗山花言无语凝噎一般注视着他,眉毛微微挑起,俨然非常不快。
明明摆出了充满压迫力的表情,仍旧不减她的风采,可以说她被选举成校花是名副其实的事情。
沢田纲吉回忆起这些时间栗山花言“精心”照顾小花园,瞬间就羞愧地说:“对不起,我会负起责任的。”
结果早已被定性成高岭之花性格的栗山花言,其实性格完全不是那回事,出乎意料的坏心眼,当他说完抱歉,答应完一系列的工作后。
栗山花言露出了我很羞愧,同时露出了狡黠和故意捉弄人的表情,“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陪我去和学姐负荆请罪的。”
明明如此过分的话语,搭配上她灵动又窃笑般的表情,完全让人没法生气。
他都敢打赌了,如果换一个人做这种事情,都会因为被捉弄而感到生气,而偏偏这个人是栗山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