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歌不错的份上,可以忍受。
这一场圣诞演唱会有不一样的意义。
leominor乐队的乐迷都知道,近年窦嚣出的新歌越来越少,状态也不如前,传言说这可能是最后一场演唱会,今晚乐迷们格外激动。
近两小时的演唱会,舞台上下的人都耗尽了体力。
最后一首歌结束,大汗淋漓的主唱轻喘了口气,看向台下:“我知道,你们都听说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场演唱会。”
他停下来,甩了甩汗湿的发,眼神从左到右,扫过整个场馆。
乐迷们的喊声也停下来,场馆一时间无声息。
窦嚣认真地看了许久,忽然转身,用后背对着观众。
光下,他仰起头。
台下的施翩戳戳窦桃,小声问:“真最后一场啊?”
窦桃无语:“肯定不是,我刚去化妆间还听他们聊新歌,他就是想装逼。”
施翩:“……”
场下,乐迷们捂住嘴,泪眼汪汪地看着台上的黑色背影。
短暂的寂静后,窦嚣转过身,走到舞台最边缘坐下,自由地看着台下,懒声道:“有一件事,从来没和你们说过,从建立leominor的那一天起,我就说过一句话——”
“leominor永远不会放弃现场。”
他眼神坚定,认真地看着每一个乐迷。
“接下来是leominor的休息期,可能一年,或许是两年,我无法保证在哪个时间回来,但我会带着最好的歌回来。leominor会带着最好的现场回来,leominor永远不会放弃。”
话音落下,场馆爆发出震耳的尖叫声。
窦桃轻哼:“看到没,他就是想装逼。”
施翩:“……看出来了。”
余攀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告别”的话语结束,今晚尚未结束。
窦嚣拿着话筒,不紧不慢道:“前阵子我们整理这些年的纪念视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有点好奇,查了下这几场演唱会的票,发现有一位朋友,总是把前排的票换成后排的。所以,今晚,还有一个临别礼物送给大家。”
他说完,忽然往施翩的方向看了一眼。
余攀左顾右盼,确认似的问:“他没在看我们吧,但这里好像……我靠,小羽毛,快看大屏幕。”
施翩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旧日的影片。
偏僻黯淡的小广场上,没有舞台,只有一片空地,面容青涩的leominor乐队正在演唱他们的第一首歌。
镜头偏转,看向人群。
人群三三两两,最前面的是四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少年人的脸庞在光线昏暗的摇晃镜头中,像发着光,他们认真看着这一场无人观赏的演出。
镜头拉近,停在一对少年少女间。
他们站得很近,女孩子的身高只到男孩子的肩膀,长发轻蹭着校服,镜头往下,是他们交握的双手。
这个寒冬,leominor初次演出,他们手牵手在台下。
这段影片过后,画面跳转。
leominor成立的第二年,那时他们初有名气,有了小型的舞台,场下的观众变多了。
镜头从舞台移开,来到场下。
最前方,依旧是那几个年轻人,只不过这一次少了一个男孩子,那个清瘦的少年不见了。
镜头仔细找了一圈,没找到他。
似乎有点可惜,想挪开的时候,忽然停住。
就在最前排的后面五排,长高的少年藏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抬头看舞台,他却望着前方的人群。
他在看那个女孩。
leominor成立的第三年,在全球爆火。
这一年,他们第一次有了巡回演唱会,最前排的年轻人多数时候是三个,偶尔只有两个。
只是那个女孩子在的时候,总能在后排看到那个男孩子。
他的神情总是冷冷的,他的眼神总是看起来很难过,他总是在看前排的那个女孩子。
而那个女孩,似乎不怎么爱笑。
leominor成立的第四年,场馆越来越大。
喜欢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镜头里的人总是在换,但更多的是熟悉的面孔,他们也在渐渐长大。
这一年,前排的年轻人变得成熟了。
那个女孩子变得爱笑,她会跟着节奏摇晃着身体,会大声尖叫,会对着镜头眨眼睛。
后排中,藏在人群中的男人似乎也笑了一下。
他们看起来都好多了。
leominor成立的第五年,这场演唱会出了意外。
曼城下了大雪,大雪封路,导致很多人无法顺利到达场馆。于是,这一晚台下只有很少的人,但他们努力地挥着手、挥舞着光,大声用声音回应着台上依旧努力的乐队。
前排,依旧站着他们三人。
只是这一次,镜头在仅有的人群里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另一个人。
他一定是被大雪拦住了。
两小时后,演唱会结束,人群散场。
移开的镜头忽然停住,场地最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清瘦而冷,是那个许久不见的男人。
他站在阴影里,站在没有遮挡的角落。
他的发上、身上都是雪,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场地。
leominor成立的第六年,只有一场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的地点在东川,在leominor成立的地方,这一晚主唱窦嚣和乐迷们暂时告别。
这一晚,镜头再次对准前排。
最前排,依旧是那三个人,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子,有着机械臂的酷女孩,还有被迫蹲下看演唱会的大高个。
他们三人看着屏幕,神色各异。
忽然,那个女孩转身看向后排,她拨开人群,茫茫人海中寻找只属于她的少年。
耳边声音嘈杂,所有人都在看她。
施翩挤在人群中,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记得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记得他的轮廓,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陈寒丘!”
她在人群中喊。
细高跟和蓬松的裙摆此时成了困扰。
施翩的眼前闪过一张张陌生的人脸,和无数眼神对视而过,忽然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一只手穿过人群稳稳地扶住她。
他的衣服,他的身影,他的味道。
“陈寒丘。”
施翩扑到他怀中。
陈寒丘在喧闹的人潮中紧紧拥住他的女孩,他在身后看了她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回头找他。
最前排,窦桃偷偷抹了下眼泪。
余攀眼睛红红地看着他们,六年了,那么久了。
施翩闭上眼,用力地抱着他。
她忍着眼泪,小声道:“下次不要站在我身后,不要站在雪里,和以前一样,牵住我的手。”
陈寒丘低下头,认真道:“我会牵得很紧。”
很紧很紧,再也不会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怎么又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