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一边凭借良好的记忆计算着前进路线,一边沉声道:“别忘了组织在开发的药物,你们没发现toru哪里还有不对吗?”
萩原研二脑子动得很快,他眉头微皱:“你是指他的外貌?”
不管是千代谷彻还是千代谷早织,两人近十年都没改变的容颜已经超脱了易容术的范畴,让人感到心惊。
千代谷早织的事情通过雪莉他们有过了解,但千代谷彻并没有出现前者的那些副作用,因此他们并没有放在一起比对。
或者说,在其他的事情面前,这点异常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还有一个可能——如果toru是成功了的样品呢?”降谷零阖了阖眸,反问道,“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凑巧跌入山洞,琴酒他们很可能提前就行动了。”
而不是急匆匆得连调整的时间都没有。
研究资料可不是什么说搬就搬的,如果他们不想舍弃这项研究,就势必要与公安抢时间,尽快从样本上找到成功的契机。
乌丸莲耶将格兰玛尼紧急带回,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的动作再不快点,不管千代谷彻的计划有没有成功,他自己很可能都会受到伤害。
又或者说,已经受到了伤害。
几人想通了其中的窍门,顿时脸色更难看了,他们迅速行动起来,试图寻找控制室。
可就这时,从窗户看过去,对面的高楼底部陡然发生了爆炸,艳色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炸开,像是一朵陆地燃放的烟花。
“轰!”
警报声更急促了。
418.
“砰!砰砰砰!”
拥挤的房间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枪响,最终归为一片寂静。
倒在病床边的尸体眼中还残留着困惑和不可置信,那睁着的眼睛映着唯一一个活动的身影,像是在询问为什么吸入了那么多麻醉药剂的人,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清醒过来?
甚至说不止是清醒,他更像是蛰伏在暗处蓄力的野兽,等待着猎物路过,在合适的时机直接暴起,恶狠狠地一击毙命。
这需要无与伦比的耐心和毅力,踩在刀尖上都能做出游刃有余模样的演技。
千代谷彻别的或许欠缺,但他对疼痛的忍耐力无人可及。
于是,他成功了。
黑发男人扶着门,重重地咳嗽着,无法堵住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边溢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落在衣服上,被换上的病号服使他看着更加单薄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体力不支翻倒在地上一般。
这副身体已经被疼痛和疾病倒空了,但依旧顽固地锁着一个心有不甘的灵魂,那无法熄灭的火光自心底迸发,逐渐将黑眸染上一层明亮的色彩。
他有两个愿望:一是从根本上消灭组织,这个愿望的成功已经近在眼前。
而另一个愿望……
在这场长达近二十年捉迷藏中,他或者千代谷早织,找到对方。
“咳咳,不过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是吗?”
黑发青年自嘲地笑了笑,那眼眸中起起伏伏的亮光在倏忽亮起后,又维系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千代谷彻将从保镖手中夺过来的枪在手中转了两圈,滚烫的枪膛有些烫手,但却让人颇为安心。
他继续朝外走去,步伐缓慢且坚定,进门时掠过一眼的地图在此刻发挥了功效,直接指向了总控室的位置。
已经爆发的毒素摧残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但千代谷彻却仿若感觉不到一般,他轻巧地跟巡逻的保镖们打着招呼,熟练地送他们离开。
表面看着不堪一击的男人,像是夜晚收割生命的死神,一声一声枪响踩在人们心中,足以令胆小者惊慌窜逃。
千代谷彻微微敛着眸,看着被他一枪击毙在控制室前的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这个实验还不能出现在这个时代。”他咳嗽着,低声说,“你们不行,我也不行。”
左边的楼里留存着最为珍贵的实验资料,而右边的楼里则是储存了大半的军火和装备,前者理应随着罪孽一并掩埋,而后者还有尚且利用的价值。
目光在一堆的按钮中逡巡,手指附上控制炸弹的按钮,没有任何犹豫后重重地摁下,火光自下而上窜行,短短一分钟内就可以将整栋大楼灰飞烟灭。
这是大楼的自毁装置,唯一的生存机会便是立马从控制室离开,再通过廊桥到另一边去。
但千代谷彻按下后并没有离开。
他咳嗽着,先是看到屏幕上跳出了资料销毁的进度,接着才抹消了全部的权限,向公安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从脚底下传来的剧烈颤动并没有引起千代谷彻的惊慌,他甚至先用衣角擦了擦沾满血的手,再不紧不慢地抽了张干净的纸,俯下身,用旁边的油性笔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有一滴鲜血没有兜住,正巧落在字迹上,青年顿了顿,最终选择最笨拙地方式将它用黑色涂抹开,涂到看不出来为止。
他一边折着纸飞机,一边朝不远处的廊桥走去。
身体无意识的颤抖像是不存在一般,轻且急促的喘息从肺里带出几声轻笑。
外面还下着大雪,夜幕很干净,干净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人奔跑着,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正义,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很小很小的边际,依稀能看见米花町上空的璀璨烟火。
千代谷彻微微仰头,好奇地问:“那个据说天下第一大的烟花,这里能看见吗?”
不为别的,他想亲眼看着组织彻底毁灭,在阖家欢乐、众人团聚之时。
不过好像现在烟花还没开始燃放,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咳,我不贪心。”他安慰自己,“完成一个愿望应该就可以啦。”
“……”
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落在刺啦刺啦断线的耳际,听不真切。
千代谷彻没有转过身,他不太想让自己身上染着血的狼狈模样被其他人见证。
他只是伸出手,像是儿时在家中小院玩耍的那般,朝对面招了招手,快乐地笑了笑,抿出了一个酒窝。
——那架小巧的纸飞机随着爆炸产生的气浪飞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