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很久前离开我了。
海生小嘴开合,喃喃着:“…哦,这样啊。那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隋刃笑了笑,起身慢慢走到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清寒的夜。
不难受,不难受。
我妈妈,等着我去接她。
“不难受?不难受才怪呢…别难受了啊。”
隋刃沉默,挺直背脊,抬头,夜空无星,只留一弯孤月。
月光照在脸上,隋刃一直看着月亮,一直看。
直到月亮太亮,他把眼睛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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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香的一觉!”太阳那么大,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小刃哇,你为什么每次都那么早就醒了啊。学学我咯,这样睡才叫爽的啦。”想当然地和临床那位勤奋的五好先生说着话,海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听不到回答的声音,海生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向旁边望去。
床铺空空。
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上面。
人,早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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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燕出神地望着自己办公桌上放的皱巴巴的七十块钱,半晌,悄然吐出口气。
今天,是自己值班。
清晨,天还没亮,他便走出来,手中抱着一件衣服。
穿着医院纯白的病服。
更显得一身清寒。
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苍白沉静的脸色似乎有了丝不安。
“怎么啦,你怎么出来啦?”
“我…要出院了。”隋刃看着她。
“啊…”何雨燕忙翻看工作本,林刃,果然今天要出院。
“你…可以晚上再出院啊,再养一天吧。”
“不了,我还有事。”隋刃淡淡道,忽然沉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怎么?神经粗线条的何雨燕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着他。
“…我。”隋刃抬起头,把手中紧握的钱放在何雨燕桌上,轻声开口:“我现在没有替换的衣服,能买下身上这套衣裤么?”
看到何雨燕没有说话,隋刃垂下视线,双眼看着桌上的钱,干巴巴开口:“…只有七十块,不知道够不够。或者…”隋刃舔了舔嘴唇,轻声道:“我只买下裤子。”
何雨燕晃晃头,确定不是在做梦。
“你,你…”何雨燕睁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
隋刃低头看了看手中父亲的那件绒衣,弯了弯嘴角,解释似地轻声道:“我手里这件,不是我的。”
何雨燕用力摇了摇头,轻呵口气,你的家人…竟没给你准备衣服么?
医院的病人还没有买病服走的先例,何雨燕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看出这个男生的尴尬,也听同事们暗地里花痴般地讨论过这个长相极英俊的男生,他是大名鼎鼎的林氏石油老板的养子,在工地打工,救人时受伤。
…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何雨燕说不出话,忽然用力咬了咬嘴唇,双眼望着隋刃,轻声道:“这套衣服,你穿走吧。”
隋刃愣了愣,挺直背脊,问道:“需要多少钱?”
“你的医疗费已经包括它了。”何雨燕把面前的七十块钱推给他。
隋刃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多少钱。”
何雨燕出神地望着隋刃,他的目光很认真。
他不要施舍,一点也不要。
何雨燕垂下目光,发觉自己刚才是对他的侮辱,慢慢抬起头,“一百七十元。你可以以后还我。”
隋刃望着她,点点头,把面前自己仅剩的七十元推到她面前,轻声道:“这些钱,你收下。剩下的,我以后会还你。”
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下身,没有回头,“谢谢。”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看着他孤身一人离开的清冷背影,直到那个单薄又笔直的背脊消失在楼梯口,何雨燕才收回视线,恍然发觉眼睛有些发涩。
从那个清冷早晨的回忆中醒来,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人群,用力深吸口气,何雨燕整理好身旁的药盘,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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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你又偷我的煎饼!罗德,罗德!这死丫头又来了!”
“放狗,放狗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