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池塘边,草坪上铺着纯白蕾丝的床褥。
少女平躺在上面,银白长发如锦缎般在枕头上铺散开来,仅是睡颜便美得令人心颤。
哈洛什不禁又一次感慨:【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好看呢?亨尼,你说她为什么不早出生个几十年呢,唉!】
亨尼嗤了一声:【早出生也轮不到你,陛下看中的女人,还轮得到你小子觊觎?】
哈洛什:【嘶,我就说说,说说还不行嘛!再说了,什么叫陛下看中的女人?陛下什么时候看中她了?人类在神的眼里那都是一样的,和地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你会看中一只蚂蚁吗?会吗会吗?】
亨尼:【就算是蚂蚁,一千只蚂蚁中也会有最特别的那一只,我懒得和你废话——陛下您自己说,这个少女对您而言,是不是很特别?】
罗伊拄着脑袋,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眼池塘的浅蓝水面,半晌,嗯了一声。
亨尼:【你看我就说……】
“她鼻子特别灵。”罗伊的目光重新落回少女脸上,补充道。
亨尼、哈洛什:……
“听力也特别好。”罗伊又道。
哈洛什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亨尼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陛下他根本不开窍!相信我,就算再特别的蚂蚁,新鲜个几天也就没意思了,到时候还不是……】
“轰——”
水面某处突然凭空腾起一个半人高的水柱,巨大的声响打断了哈洛什的调侃,溅起的水花四散,水滴落到少女雪白的面颊上,她皱了皱眉。
罗伊抬眼睨向水面,不耐道:“吵死了。”
哈洛什:……
说话声再大,能有您这个吵?
哈洛什感到委屈。
亨尼:【闭嘴,她醒了。】
……
芙洛拉睁开了眼,但是没完全睁眼。
准确地说,她的眼睛又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水里的吗?还是说,她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边响起。
同样熟悉的,还有周围萦绕着的气味,这古朴清新的幽香——
“陛下??”芙洛拉觉得自己在做梦。
“嗯。”罗伊低低应了声。
“……”
“!!!”
受惊的芙洛拉一个激灵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被绑着什么东西。
滑滑的,软软的,还有些黏,正贴着她的四肢缓慢地滑动,其中最有存在感的地方在腰上,它环绕了她的腰肢一圈,向上延伸至胸前,末端似乎还在她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芙洛拉顿时不敢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用极细微的声音求救道:“陛下,有蛇。”
还有,她的衣服好像全都失踪了,现在什么也没穿,只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子。
那些蛇就缠在她光洁的肌肤上。
罗伊微愣,他忍不住弯了下唇,故意问:“哪里?”
“在我身上。”芙洛拉的嘴唇都有些发白,软糯的嗓音微微颤抖,像只可怜的小猫,“好多好多蛇……”
“……”
罗伊像看傻瓜一样看了她片刻,终于没忍住,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
芙洛拉也顾不得他是哭是笑了,她僵着身子,有些急恼地提醒道:“请帮我把它们弄下去!”
这人没有眼力见的吗?非要她求着他,他才肯高抬贵手帮帮忙吗?
她快要被蛇咬死了啊!!
像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抓狂,身上的“蛇”集体动了起来,在雪白细腻的皮肤上蜿蜒滑动,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渍。
胸前的那条“蛇”继续向上延伸,划过少女脖颈处的细嫩皮肤,又接着向上,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勾了勾。
力道简直算得上温柔,像安抚,又像是示好。
看着芙洛拉已经彻底僵住,罗伊终于意犹未尽地决定放过她,他清冷的嗓音带着未散的笑意,说:“不是蛇,是触手。”
芙洛拉眨了眨被蒙在丝带下的双眼。
“什么触手?”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里养了条八爪鱼之类的宠物,可是又想到,他妈的哪有那么大的八爪鱼啊!
八爪鱼成精都不会这么大只的吧!!
“我的,”罗伊愉悦道:“触手。”
说完,圆滑的触手末端又勾了一下芙洛拉的下巴,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起来。
本就五感发达的芙洛拉,感官在此刻又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她隐约听到了触手蹭在她脸上时带出的黏腻水声。
她当即脑补出一个画面:人头章鱼身的巨大怪物正瞪着一对凸出的眼球,用无数触手中的几根缠着她,逗猫似的逗弄,随时准备吞吃入腹。
芙洛拉吓坏了,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胳膊腿乱蹬着想要挣脱。
她现在知道触手和蛇的区别了,蛇根本不会这么黏糊,也不会这么有弹性,那些缠在她四肢上的触手像是牛皮糖一样,不管怎么挣扎都拉不断,反而橡皮筋似的越收越紧。
“为……什么?”芙洛拉哽咽地问。
罗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在她的身边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想起起不来,银发散乱,呜呜哭泣的少女。
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丝烦躁。
他压平了唇角,语调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问:“为什么掉下来?”
是自己跳下来的?
是不是……想逃跑?
芙洛拉思索半秒,才明白他这句话是在问“为什么会落水”。
“被人从船上推下来了,”芙洛拉本就在哭,告起状来更是十足的委屈,“陛下,我和其他两个神妃,还有女仆们一起划船赏月,其中一个蘑菇头、圆眼睛的神妃突然把我推下了水。”
想了想,她又抽噎着补充了一些罪犯特征:“她的眼睛是棕色的,身高比我矮一些,说话时喜欢捏着嗓子。”
罗伊眯起暗红的眸子,没有说话,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芙洛拉可怜兮兮地吸了下鼻子,软着声道:“陛下,她这是蓄意谋杀,谋杀您的神妃。”
所以快点给她做主啊,狗男人!
她又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狗男人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芙洛拉:“……”
罗伊见她没有反应,于是生硬地又加了句:“知道了。”
芙洛拉:“…………”
就这?就这?
行吧,她算是明白了,狗男人没有心,后宫里那么多神妃,少一个不少,哪里会管她的死活呢。
在他的眼里,她们今晚这出闹剧也许就和两只猫打架一样无足轻重吧。
芙洛拉止住了哭泣,在触手的牵扯中艰难地抬手擦去了眼泪。
她冷声道:“请放开我,我要回去。”
回去自己报仇,先斩后奏地杀了蘑菇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