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连忙松开手,脸上堆上歉意。
独龙面无表情,陆孟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眼下青黑。
陆孟连忙又双手合十连连作揖,这件事确实是她办的不地道。
陆孟又跟独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前面说,独龙这一次点了点头,然后陆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窗户给关上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乌麟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像个鬼似的!
陆孟吓得张了张嘴,然后喊到:“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不是在睡觉吗!”
乌麟轩淡定地从陆孟身边路过,走到恭桶旁边开始解裤子。
一边解一边回头看着陆孟,又顺着她看向了关闭的窗扇,那意思很明显——不是来方便吗?
陆孟表情稍微有一些扭曲,很快恢复正常转身出了洗漱间。
然后她就又放了独龙一个鸽子,因为乌麟轩看她看得太紧了。
从早上起来开始,陆孟就根本没有机会离开他的视线,无论陆孟做什么乌麟轩都跟着,还都跟得合情合理。
要不是这世界不是什么玄幻小说,陆孟甚至都要怀疑乌麟轩有什么读心术了。难道是知道她要跑路了?
乌麟轩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心中很不安。
昨天又是受伤又是疲惫导致的他的脑子不太好使,今天早上一睁开眼他就自动把昨天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然后乌麟轩发现,他的王妃这一次原谅他未免太快了。
从前就只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在乌麟轩看来根本就不算事情,他的王妃都会揪着不放一直到他妥协为止。
可这一次,阴差阳错地将她陷入匪窝这么多天,她都开始自己谋划着要跑了,知道事情是他策划的,她竟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难道是因为她吓坏了?
可他的王妃昨天面对那么多的尸体堆成的山,亲手扔的火把,晚上还能喝得进去红色的红豆粥。
她很显然没在怕的。
她没有害怕却又这么轻易地原谅了自己……按照她的性子,除非她爱自己爱得发疯。
他王妃的这种性子,是不会爱一个人爱到发疯的。
就算昨天乌麟轩终于窥见了一点点,他的王妃也终于承认了一点点,对他的喜欢。
但乌麟轩觉得那也是基于自己能够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乌麟轩脱离了昨天那种状态,习惯性脑子又自己动起来,把一切都深度剖析,剖析之后他觉得他的王妃没有原谅他。
没有原谅他,却不闹也不别扭……就是想要迷惑他。
尤其是今天早上她单独找独龙的做法,让乌麟轩的心中疑窦丛生。
于是乌麟轩一整天,都没有让陆孟离开他的视线。
独龙等得花都要谢了,甚至觉得他的主子是在耍他。
镇长家里面没有多么豪华,一些吃食也不是多么可口,但是比土匪窝子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那些土匪连带土匪窝子一起被付之一炬,镇长今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务。
家里面镇长夫人招待着众人,和自己的女儿重逢,从昨天晚上一直哭到今天早上,两只眼睛肿得像两个熟透的蜜桃。
陆孟愣是没看出来镇长夫人长什么样。
不过那些从山上下来的苦命女,包括那些苦命女生出来的几个孩子,现在全部都在镇长的家里面。
陆孟跟着乌麟轩去外面转了一小圈,受了一群人的叩拜,赶紧回到了屋子里头。
她不敢出去了,吃着镇长夫人让人送来的点心,换上了镇长夫人专门给她准备的衣服,在屋子里躺着。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陆孟问乌麟轩。
镇长家人多眼杂,乌麟轩现在正在养伤,偶尔坐着写两封信派人送出去,其余的时间都和陆孟泡在一起。
陆孟根本就没有时间找独龙!
从这里离开,在路上的时候再找机会比较容易。
乌麟轩正在写什么东西,他的身边不远处就铺着一张眼熟的羊皮地图。
听到陆孟这么说,看了陆孟一眼问她:“是觉得闷吗?”
乌麟轩说:“我身上的伤需要养上几天,等到伤口颠簸不会裂开的时候我们就出发。现在所有的匪徒都已经被剿灭了,风驰镇虽然不够繁华但也很热闹,百姓们都因为匪患被消除,在城中设了戏台大肆庆祝。”
乌麟轩看着陆孟,神色温和说:“如果你觉得闷的话,可以找两个人带上,去外面转一转。”
还有这种好事儿?!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名正言顺的好机会呀。
但是陆孟没有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她竟然稳住了,还做出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并没有看到踏雪寻梅,踏雪寻梅是不是被留在马群当中了?风驰草原上的那些战马,难道不用及时地送去北疆吗?”
这是一个多好的理由啊,陆孟关心的是战马啊!
乌麟轩闻言笑了一下,牵动了他下颌处的一处伤口,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疼。
乌麟轩说:“王妃放心,本王何时让王妃操心过正事?战马已经在送往北疆的路上了,踏雪寻梅作为马王,正留在马群当中,带领着马群北下。”
“我们的人已经先行,绝对不会耽误进度。”乌麟轩说:“而且这风驰镇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快马加鞭送去皇城。如今二皇子已经被拘禁,想必我父皇一定会体恤我,不会急着催促我赶路的。”
这一次乌麟轩一箭多雕,还顺带着把风驰镇的匪患解决了。现在在皇城当中,哪怕是乌麟轩根本就不在府里,建安王府的门槛也要被踏破了。
不需要从北疆回来,乌麟轩现在就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当得了这个位置,他的功,没有任何一位皇子能够逾越。
这一次从北疆回来,就算是延安帝不想立他做太子,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
所以乌麟轩心情一好,被他叫了许久的延安帝,现在也变成他的好父皇了。
陆孟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乌麟轩无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耽误他争夺皇位。
不愧是搞事业第一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陆孟关心战马这一条路没能走通,索性就承认自己确实是闷了。
“确实有些闷,那我带上两个人出去逛一逛,”
陆孟起身走到乌麟轩的身边,在他身后给他按揉了几下肩膀,假模假式地说:“那王爷就好好休息,好好地养伤,我看看风驰镇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带回来。”
乌麟轩笑着点头,陆孟让这镇长家的婢女伺候着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又带上了几个人,就出门去逛街了。
陆孟带的全都是她自己的人,一个乌麟轩的人都没有。
街上确实是很热闹,一条正街从南到北,街头和街尾全都是戏台子。
陆孟根本也不是出来看戏的,她现在自己就是一台戏哪有功夫看别人?
陆孟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大堆好吃的,然后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外面的戏台子,这样显得她又出来吃然后又看戏了。
还专门让人看了左右包房全都没有人坐,这才拉着面色不太好的独龙坐下。
压着声音对独龙说:“飞鸽传书回将军府,让他们把我的金银财宝存一些,存进那种乌岭国各地都有的大钱庄里头。然后再把可以取钱的票据给我。”
独龙一脸疑惑,陆孟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直接跟他说:“王爷身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我已经不打算跟他过了,搞点钱准备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