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的一行人就等在前头,郝大通已经用湖水洗了眼睛,老远就抱拳说道:“多谢沈先生救命之恩!”过来就要朝着他跪拜。
他用手托住,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心里却在想:“若受了你这一礼,给师父知道,怕要逐我出华山师门了。”
郝大通只觉一座大山顶在前头,拜不下去,挣扎了几次,纹丝不动,才无奈起身。他还要开口,洪七公道:“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叙吧。”
旁边有陆冠英忙道:“晚辈家就在太湖边上,众位前辈若不嫌弃,可到庄上一聚。”沈元景自无意见,于是同丐帮的、全真教的以及江南七怪,一起往北,直到太湖边时,已是后半夜了。
陆冠英乃是太湖水匪总头领,差人提前回去,准备了一艘大船,几十号人坐在舱中,仍旧宽敞。里面早备好了酒菜,众人囫囵吃了一些,便各自打坐修整。白日一场激斗,夜间又急着赶路,许多人都疲乏不堪。
沈元景闭眼修整,直到天色将明,起身走到船边,霞光已铺满天空,片刻之间,一轮红日自湖那头涌出,清风轻抚,湖面波光粼粼。
他开口道:“想蓉儿了?”旁边郭靖有几分低落,道:“嗯。我曾与她约定,携手共游太湖,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沈元景笑笑,悠然道:“我们到归云庄歇一歇,总要处理了这事的首尾,才好叫七公一起。你也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蓉儿指定是你的,跑不了的。”
郭靖有些懵懂,只听出让自己不要着急,想到过几天便能见到黄蓉,心里高兴,随口问道:“师父,你也有喜欢的姑娘么?”他想着自己驽钝,除了黄蓉,也与华筝、穆念慈闹出些纠葛,师父如此俊朗,招惹的情债应是更多。
沈元景一愣,记忆开始回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曾经妻子的模样一点一点往外,可要说到情,说到爱,好像半点关系也无。那张刚刚泛出轮廓的脸,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都不愿意去抓取回来一点碎片。
日头像被人拿着皮鞭催赶一般,很快攀得老高。水面泛起几个气泡,阳光映在表面,五彩斑斓,才升了几尺,就砰的一下破灭,什么也没留下。
郭靖见他一副沉思模样,也不敢说话,一齐吹着风。但见碧水辽阔,烟波浩淼,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终究思及妻子同甘共苦,道:“或许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