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皱眉,“我同意你所说的‘去政治化’的观点,但这怎么会不是一个法律问题呢?”
“ok,我们现在就来讨论为什么这不是一个法律问题。”张文雅思忖片刻,“订婚不是法律问题,但婚姻是法律问题,一对男女或者一对男男或者一对女女想要结为夫妻,那么需要法律许可的结婚证书来保障双方的权利,所以婚姻是法律问题。我说的对吗?”
实习生们都点头:几乎是废话。
“那么再来看,怀孕是法律问题吗?”
男生女生都沉思片刻,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认为怀孕是法律问题的,错了。结婚需要申请结婚证书,怀孕需要申请怀孕许可吗?”
所有实习生都摇头。
“而且怀孕也不限制是已婚还是未婚,对吧?”
又几乎是废话。
“所以逻辑上来说,怀孕是独立于婚姻之外的,法律并不保护、也无法保护每个女人都有怀孕的权利,也无法强制要求每个女人都必须怀孕,对吧?那么为什么既不能强制要求又无法保护的怀孕的这个事实,进入到‘我想堕胎’阶段,就变成法律问题了呢?”
实习生们沉思。
新教徒男生说:“那不一样,堕胎权实际保护的是胎儿的权利,胎儿有了心跳便可以视为有了生存的权利,我们保护的应该是胎儿的生存权。”
“你又错了。如果孕育胎儿的女性的权利都得不到保障,从何而谈胎儿的权利呢?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们男人为什么要来决定我们女人的身体呢?”
女生们都鼓掌,就连艾尔温也在鼓掌。
达丽雅喊着:“说得好!”
“把我们的身体决定权和生育选择权还给我们,我们女人也会保证绝不干涉你们男人的生殖系统。”
达伦目瞪口呆,而新教徒男生有点气急败坏,“你、你这是胡说八道!你们女人有什么权利——不对!你们没有权利!”
“啧啧啧。”张文雅摇头,温柔的微笑,“别这样,你这么说是绝对的歧视女性,你这样可不像是个法学院学生。”
新教徒男生冷静下来,“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同样考虑到孕妇的权利。但你不能否认,胎儿有了心跳就有了生存的权利。”
“又错了。继承法确实保障了胎儿的继承权,但如果这个胎儿没有存活到出生,那么他就没有权利继承遗产,从继承法的角度来说没错吧?继承法实际保护的是‘出生后存活’的新生儿的权利,它对尚未出生的胎儿实行的是一种‘预先保护’法律,并没有对孕妇有所限制,继承法也不会、且不可能限制孕妇是否堕胎。所以重点是什么?重点仍然是女性的‘选择权’,而女性的选择权与法律无关。”
女生们再次热烈的鼓掌,纷纷喊着:“说的好极了!”
男人真的很可笑,不能孕育后代的性别居然想要限制可以孕育后代的另一性别,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男人想要控制“生育权”。以前男人是可以绝对掌控女性的生育的,但有了避孕药和安全套之后,男人发现他们快要没法控制女性的生育权了,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堕胎权上。
这些男人考虑的不是女人生下一个不想要的孩子会多么痛苦,而只考虑抹杀女人的基本权利,以此重新控制女人。
要警惕!女人!警惕你们的敌人!
肯尼思看着她在电脑上打下最后一行字。
“太尖锐了,你这样会把女性放在男性的敌人的位置。”
“是吗?”张文雅关上文档,合上笔记本电脑。“为什么你会有错觉女人和男人不是敌人呢?”
他惊愕,“是吗?我们是敌人吗?”
她莞尔一笑,“别偷换概念。”
“你的文章和你的人差别很大,你的文章通常都很尖锐,你什么都敢说。”
“我是个外国人,还是个中国人,我生活的环境、我的意识形态跟你们不一样。说起来,人们总说两个世界的人不能维持稳定的感情,主要是意识形态的问题。你认为呢?”
“确实,说的没错。我经常不能理解你在想什么、你是怎么想的,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我会一直有好奇心和探索欲,我会想弄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