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拢袖站在竹帘下方,努力集中精神聆听屋内的动静。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攒着,沁出冷汗。
极度的恐慌让她无法成功地聚集注意力,只得努力捕捉最关键的几字。
“如那姓任的妖道性命还在,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也是我气过头了……谁叫那犊子神医太过无能,连吾孙的小疾都治不了,留他何用?”董卓的声音仿佛形成无数扭曲的漩涡,将貂蝉的心神吸入其中,碾成一块块碎片,“我一气之下便 将 他 烹 了。”
“太师莫气,此事尚有补救之法,儒需要的也仅仅是这妖道的一个名头罢了。经儒打听,这姓任的妖道似那张角、张宝之流,在民间颇有声誉,尤其在贱民之中,竟有人奉他为神,若是利用的好,或许……”
竹帘发出响声,侍者从房内而出,对貂蝉道:“东西已交给太师,貂蝉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貂蝉似被惊醒,垂着头,强行稳住声调:“多谢小郎君。”
她急匆匆地离开,绕过九曲回廊,来到无人的湖边茫然坐下,怔怔地盯着清澈的湖面。
湖中的倒影一圈圈地破碎,一并模糊了她的视线。貂蝉猛地睁大眼,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而那打碎湖面倒影的,是她的眼泪。
仓皇四顾,精致无俦的林园宛若世外桃源,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茫然,无助,悲痛。这些脆弱的情感,渐渐被浓郁的仇恨取代。
她想不管不顾地冲进房董卓屋里与他拼命,可她的脑中出现另一道人影,及时唤回她的理智。
幻象中的那人一如以往,告诫她要小心为上,不要冲动。
貂蝉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回应道:诺。
她擦干眼泪,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