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提到一个相面者的无稽之谈。那相面者对他二人作了薄命批语,被他二人视作装神弄鬼之辈。大约是有些醉了,崔颂在结束话题后,倏然叹道:“朝纲弛紊,饥馑连年。何人能安享天年?”
戏志才的大脑早已喝得昏沉。在崔颂说完这一句后,戏志才只能看见挚友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半睡半醒之间,戏志才仿佛听到一句:
“或有一日,我将命丧于刘子明之手。”
他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却见崔颂卧在榻上,早已睡沉,未知之前的那句话究竟是他的呓语,还是自己的幻觉。
等第二日酒醒,戏志才向崔颂询问,崔颂一脸莫名。
他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
戏志才又问,崔颂是否知道刘子明是何许人。
崔颂不予回答,反而揶揄他的较真:“酒醉之语,岂能当真。”
不是“不知”,而是“岂能当真”……也就是说,这刘子明,确有其人?
见好友没有详谈的打算,戏志才只得作罢。
可他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一个同姓同字之人。
大鸿胪卿,刘曜。
他未听说刘曜与崔颂有什么瓜葛,不确定刘曜是否就是崔颂口中的那个刘子明。然而刘曜如今就在长安城内,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线索的前提下,戏志才决定碰一碰运气,去刘曜府一探虚实。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有贸然去大鸿胪卿的宅邸,而是绕了远路,请某位大人物与他一同前去。
当戏志才与那位大人物到刘曜的府上递上名刺,被请入厅中,崔颂与刘曜正有序地坐在主宾之位,各自小酌。
看起来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