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对坐,行之以礼,此‘礼’意为敬重。时人将踞坐视作不庄重,认为这是蔑视对方、不敬对方的表现。且问季 一句,我为了舒适而踞坐,是否轻鄙于你?”
这一番话,隐约让崔琰意识到了叔父的用意:
“……并未。”
“若今日在此处的并非季 ,而是司空、圣上,我是否会如此踞坐,歪七横八?”
崔琰低下头,挥开脑中的魔鬼画面:“……不会。”
叔父再不羁,亦知分寸,不会在外人面前放肆。
正心思不宁间,崔颂带着笑音的话语传入耳中:
“人有亲疏,礼分内外,是也不是?”
崔琰顿了顿,叹道:“正是如此。”
崔颂话锋一转:“若拘于礼,季 非议叔父,断定长辈是非,是否无礼?轻言评议司空过错,刚言犯上,是否无礼?道听途说,妄自猜测,恶意揣度郭侯之品性,是否无礼?”
一连三个无礼,令崔琰悚然而惊,并袖垂首。
“琰犯上,只为谏言……”
崔颂按住他的肩,止住了他后头的话:
“礼者,自律也,非攻诘之器。”
礼,并非只是统治者的治民之器,更是自我约束的标杆。
人人都有礼,每个人的礼都有所不同。人用礼来规范自己的言行,遵守原则,不轻易过界,这才是礼的初衷。
拿“礼”来框束别人,这不叫“礼”,这叫道德绑架,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