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跟人提起过自己心中隐秘的不安,当缘一拿着风筝找陪玩时,只会勉强提提嘴角,露出言不由衷的笑容。
后来继国严胜想,自己的预感果然是对的,他一生丑陋的嫉妒和不懈的追逐,就是从缘一开口说那天开始的。
父亲跟他一样,不是个有谋略的合格大名,他冲动易怒,且将剑术当成武士的最高追求,在太宰治看来极为不智的领导者大忌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迫不及待地将缘一从六间半大的房间里接出来,给他换上紫色的华服,让年长大儒者教导他,父亲手下最强大的武士与他比拼剑术。
[都被夺走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家臣倒戈得比他想象中还快,本就是六七岁的稚子,远不到要他们站队的时候,可同时讨好两方孩童不是难事,明面上剑术老师对严胜还是很好,可在练剑时总不由自主地夸奖缘一。
他每日挥剑三千下也比不过缘一一刀的威能,夜以继日勤学争得的力量还不如弟弟玩双陆闲暇时的随意挥刀,更可耻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剑术对他来说不值得一提。
[这是耻辱!]
简单说来,继国严胜的自尊心被戳爆了。
太宰治也被安排去教继国缘一,令人诧异的是,他是所有师长中唯一一个没给他完整好评的。
“该怎么说呢。”他对继国家的大名说,“缘一少爷是很聪明没错,记忆力也是顶尖的,教过的文章一遍就会,汉字的进展也很快。”他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不过在权威方面,缘一少爷完全不行。”
父亲发怒了。
见识过他无数次怒火的继国严胜比谁都要清楚他发怒时应该有的模样,只不过碍于太宰治的名头,没有立刻发泄出来,按他以往的脾气,怕是要直接把太宰拖出去斩了。
太宰的才名都被传到了京城,又不知从哪听说他有公卿的血统,其他武士本就对继国家绑了他做教习而颇有微词,要是把公卿的后人斩杀于府上,继国家怕是要留下几代的骂名。
“您说。”大名硬邦邦道。
[别说下去了,快点对父亲认个错啊!]继国严胜在心中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