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低眸,沉默。
墨影接着朝沈安若,拜道:“王妃,现下可以确定的是,陶子谦之死的确与少主有关,他应是自以为发现了少主与沈天挐大将军的秘密,便想要告发少主。只是,他最终见了谁,这就不得而知了。”
沈安若,迟疑道:“在来的路上,你曾告诉本妃,陶杰乃是景都城内的布商,陶子谦作为布商之子,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圣上。所以,他就必要找到一个能面见圣上的人来引荐他...”
墨影点头,“是的,王妃。这也是本案最棘手的地方,陶子谦想要见到圣上,可能要通过数人,而这数人也有一个从下到上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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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家府等级是一样的,一个婢女想要伸冤,就必要先告知管家,为了保证管家能够相信她的话,她也必会选择一个平日里与管家交好的人,一同去见管家,否则,管家又怎会去信她的话呢?”
“管家听到婢女的冤屈后,也自会有一番衡量,做出他自己的判断,在他判断此事有必要告知家主后,他才会将婢女的冤屈再禀报给家主,家主为了证实婢女的话,也自然会唤婢女到身前问话的。”
“可,陶子谦之死可就比婢女想见到家主更复杂了,这其中所涉及之人,绝不会少于三个。”
沈安若,思索道:“也就是说,至少有三人有杀掉陶子谦的嫌疑?这其中...应还有一个可做决断之人...”
墨影,拱手道:“墨影也是这样想的...假设,陶子谦告之了第一人...少主与沈天挐大将军要谋反的事,那第一人也断然做不出个什么结论,更不知是否可信。但,第一人定也知道,此等大事一旦是真的,他也会有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沈安若,暗暗道:“他想抓住这个机会,就必会再告知第二人...这第二人,也是离圣上更近一些的人...”
“没错。”墨影,说,“可这第二人也绝不是能做出决断之人,因为,陶子谦只是一介百姓,他也绝不可能只通过两人便就能获得面见圣上的机会。”
沈安若,道:“所以,第二人又告知了第三人,第三人也极有可能又见了第四人...确切地说,杀死陶子谦的也只会是第三人或第三人之后的人。”
墨影,道:“无论是谁,凶手定是位权臣,也只有权臣才能做出准确的决断。否则,凶手又怎能通晓圣意呢?”
沈安若的眸中赫然绽出一抹惊恐,“也就是说,圣上极有可能已知晓了此事?”
墨影微微摇头,“现下,还无法确定圣上是否已知晓此事,但,能当即判断出少主不会造反,且还会为少主杀掉陶子谦的人,定也离圣上不远了...”
沈安若没再说下去,而是,缓抬手臂让十一位女将与一千京畿驻军留守在了原地。
她缓步走向秋娘,期间不忘捂着腰部的伤口,十一女将也逐渐握紧了手中兵刃,做好了随时斩杀秋娘的准备。
沈安若没有向秋娘发难,反倒缓坐一旁,关切道:“你还好吗?”
秋娘,淡淡回道:“将死之人,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沈安若,微声道:“假如,你不用死呢?”
秋娘猛然侧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安若,“奴家激怒了镇北王齐麟,且还险些谋害了他的王妃,还能不死吗?”
沈安若淡淡一笑,“当然,因为来见你的并不是齐麟,而是本妃。”
“本妃既能来见你,你的生死就理当由本妃来决定。不过,你也要告诉本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本妃并不觉得你是一个莽撞之人,同时,也好奇你的勇气来自于何处...”
——她与秋娘都是女人,同为女人的她连反制齐麟的勇气都没有,她又怎会相信秋娘就敢只身犯险,前去刺杀自己呢?
——这其中定有一个爆发点,一个能使秋娘疯狂,且能不管不顾的爆发点。
秋娘,惨白一笑,“我也不过是尽到了陶家儿媳的责任...身为陶家儿媳,为自己的夫君报仇,岂不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你却迟疑了,你能迟疑就说明你根本就不信凶手会是镇北王。倘若,你真相信陶子谦是镇北王杀的,那你也绝不会只刺杀我了...”沈安若,轻声道:“你之所以选择刺杀我,也是想将你这条命全压在我身上,不是吗?”
秋娘一脸惊愕地看向沈安若,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安若,接着说:“若,你真能视死如归,一心想为自己的夫君报仇,那么,不管镇北王再难杀,你也会去杀的。你没去刺杀镇北王,就已说明你还想活着。”
“其实,你也很清楚,我虽是镇北王妃,却也是最不知内情的一人,你宁愿刺杀我这个无辜之人,也不敢去动镇北王,就足以证明你想赌一局,赌本妃在镇北王心中的份量。”
“说真的,本妃也不知自己在王爷心中占有多少份量,但,不可否认的是,你赌赢了。行刺镇北王也好,还是行刺本妃也罢,你的结局都是死,但,镇北王不会给你诉说原由的机会,而,本妃却有可能来向你要一个原由...”
“你刺杀本妃,于陶杰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差事”,你自己呢也能为自己留下一丝活命的机会,所以,即便当时本妃不躲,你也没打算刺死本妃,对不对?”
秋娘闻言,骤然颤身跪姿,向沈安若连连叩拜,“还请王妃饶命,还请王妃饶命...秋娘...秋娘真的没办法...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