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眉头微皱,“我若是离京,阖府上下,都要被我连累。”
“我会将老大送走,你速速离京,我留在京里,替你扫除最后的危险。”这个念头,在他尚年轻时,就已经盘踞在脑海里,历经多年,始终不改。
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能从寒门脱身一路官至丞相,都是先帝栽培,当年他收留年龄五岁的小太子时,就已经想过他终有一日会为此丧命。
陆慎平静道:“不至于此,尚有别的法子。”
他倾倒茶壶,倒满一杯清茶后,挪至陆丞相面前,轻声道:“丞相今夜受惊了,且回去休息吧!”
陆丞相惊疑不定,“你莫不是想……即便如此,京中也会设下天罗地网,待你回来,一网打尽。”
“嗯,我知道。”陆慎平静应道。
“最起码,你这两年不能露面了。”陆丞相又提醒道。
“嗯。”陆慎眼波未动,只轻轻应了声。
陆丞相起身,往外走去,走至门口,又回望一眼,烛火昏黄,照出大片阴影,少年依旧一身白衫,清润挺拔,月影之下,像是一丛青竹,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当年得他庇佑,懵懂无措的小太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主见,而他老了,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
陆丞相回到屋内,灭了灯,帐子放下来,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声响。
约莫是快天亮时,第二波刺客又至,他听着吵动一路响起又停歇,最终闭了闭眼,合衣躺下,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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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京中便传出了一件大事。
昨夜有刺客闯入,意外闯进丞相府,昔日探花郎,丞相府庶子陆慎,遇刺身亡,尸体已被收殓入棺。
消息如燎原野火,迅速扩延,很快就传至国公府,彼时,姜亭月正跟桃喜学着剪梅枝插花,听到消息时,手上剪刀错了半分,红艳梅花坠地。
“这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姜亭月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