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乖乖,我的小月牙,我只爱你。”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眉心,一遍遍重复道。
可其实,他说的话,姜亭月都听的不大清晰,醉鬼是不讲道理的,按理来说,陆慎应该清楚,可他此时此刻,竟跟傻了似的,只会一遍遍重复,他爱她。
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功能,他的狡言善辩,他的理智与机敏,在这一瞬,通通都失去了。
他并不擅长吐露自己的情绪,但大多数时候,陆慎都是巧言善辩的,他能三言两语,离间衷情,也能只言片语,收拢人心。可到了如今,听了她的话,他连苍白的辩解都说不出分毫。
但少女耍了番酒疯后,已经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更罔论听他说了什么。
陆慎安安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紧紧地抱着她,一时无措。
他以为,她口中隔着一条血仇,是她父亲姜国公的性命,可他没想到,他欠她的那条命,是她自己的。
强烈的愧疚与痛苦,宛若海潮,将陆慎彻底淹没,他仿佛溺在水里,一度窒息。
他一直都知道,他很不是个东西,为了谋算想要的,他什么都可以算计,他不在乎任何人,什么亲朋好友,在他眼里,只分有价值和没有价值。
这么混账的他,原本以为,他还是有留恋与不舍的存在,可他当真如此狼心狗肺,连她都忍心去害。
陆慎都已经想到,若是姜亭月当真恨他怕他,他可以拿这条命还他。
在更阴暗的念头涌现时,马车停了,他听到太监在外轻声道:“圣上,我们到了,醒酒汤已经备好了。”
陆慎一瞬间从那些阴暗里抽身,他伸手,心绪不宁贴上姜亭月的眉心。
她不喝醒酒汤,就这么睡一夜,明日会头疼的。
帘子被掀开,已经有人撑起了伞,陆慎抱起姜亭月,向殿内走去,料峭寒风迎面吹来,他将怀里的少女护的很好,没让她经受半点儿冷寒。
可冷风一吹,又将陆慎断掉的理智重新续了回来。
不对,他不可能杀她。
除非姜亭月告诉他,是他亲手,将那杯毒酒灌给她,否则,他绝不信,是他自己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