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在莳花馆见过的、经历过的客人太多太多了。他已然过了及冠之年,从十四岁起,他便开始在急切想要赚钱的鸨母和龟公的催促之下,挂上牌子开始接客了。
识人这方面,他自认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人的眼睛会暴露很多东西,尤其这样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松香想,这个年岁不大、但出身高贵的小姑娘,大概只是出于好奇,因而才扔下银子叫个人进来陪她说说话。
在这座浑浊不已的妓院里,她显得过于单纯和干净了。
这份别样的干净和单纯,让松香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在这一座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销魂窟里,太难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她对他没有那种卑劣的打量,没有那种恶心的欲望,更让人感动的是,她的眼中甚至没有对他这种人的轻贱和鄙夷。
在她眼中,仿佛,他们竟是一样的、平等的人。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像心口有点发痒,引诱着、催促着他做一些事情。
他有些失神,以至于徐尽欢与他说话时,竟然也没听到。
***
“姑娘刚刚说什么?”松香知道徐尽欢不会生气,便自然而然地问了。
他从前遇到过的暴躁易怒的客人,若是没听清她的话,下一秒,她的巴掌已经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了。
但显然,徐尽欢不是这样的客人。
“我问你今年多大了?”徐尽欢又说了一遍。
她的语气和态度,自然得像是在与萍水相逢的路人信口聊几句家常似的。
松香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她讲话,实在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充满凝视的审问有很大差别。
他笑着,柔声回答:“回姑娘的话,奴家二十有一了。”
“你看起来像十六七岁似的,你这个长相……”说着,徐尽欢转头,仔细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