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下

1980年,二月。

农历新年过后。

夜里,陈泽从外面回来,一进家门,母亲便叫住他,并递过来五块钱。

“你去中院给易家随个份子吧。”

“我知道,记着呢,钱就不用了,你收着吧,我还有。”

“你拿着吧,你又没有工作,总不能没钱了咱伸手问家里要,请朋友吃饭,带肖红逛街不都需要钱吗?拿着吧!”

“我先走了啊。”

陈泽没接,简单喝了口汤,便往中院走去。

中院,

院子里已经搭起了一个小灵堂,夜幕中昏黄灯光照亮场景,灵堂中央排着一大妈的灰色遗像。

傻柱和棒梗一身白衣,跪在灵堂前。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咳,呜呜——”

“呜呜呜,咳咳咳,呜呜——”

堂中呜咽声一片,悲鸣声不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大妈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偿命。但大家都喜欢好人,于是大家都来了。

灵堂本应跪着孝子贤孙,一大妈一生无儿无女,傻柱这个干儿子便以身代之。

傻柱绑着孝子的白条布,身上的白衣沾染不少灰黑,油污,棒梗头上则戴着白色孝帽,低着头,红着眼。

一向大大咧咧的傻柱,已经是哭红了眼睛,眼圈红肿,领着继子棒梗一下下磕着头,给来家祭的人还礼。

四合院如果有谁是真对傻柱好的,聋老太太算一个,一大妈算一个。

一大妈对傻柱的关心是真真实实的,不仅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甚至在傻柱心中一定程度代替了母亲的角色。

何大清走了以后,是一大妈把雨水、傻柱叫到自己家吃饭。

傻柱有人打架,别人起哄,撺掇,是一大妈劝傻柱“你这孩子,别那么轴,别总是和人动手”。

傻柱被许大茂陷害,是一大妈替傻柱说话“傻柱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性子不坏,就是太实诚。”

一个年幼丧母的孩子,一个终身不孕的妇女,三十来年,很难说一大妈在傻柱心中处于什么位置。

......

“陈泽过来了?”

陈泽进到后院,以前的老邻居纷纷打招呼。

“嗯,刚回来。”

人来的挺齐,不仅阎家三个孩子都到了,就连搬走之后,就玩失踪,从未回过四合院的刘光天也到了。

“抽烟。”

刘光福也回来了,给陈泽递了根烟。

“够了够了,一根就够了。”

周围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一晃十来年过去了,有很多人都是多年未见了,有的胖了,有的瘦了,有的成熟了,有的还像从前一样......

陈泽接过烟夹在耳朵上。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快结婚了?”

“还没有,还要再等等,等工作的事安定下来再说,你呢?”

“我?老样子,一直都在厂里,每天都是那些活倒也不累,就是没啥意思,每月领着死工资。”

“嗯,也挺好!”

“还行吧!”

......

几个儿时的邻居,互相关心了一下彼此的近况,彼此问着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气氛平静和谐。

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曾经有再大的恩怨,如今也都不剩多少了。

有的只是回忆往昔,感叹儿时岁月。

即使他和棒梗,两人的恩怨无非是棒梗小时候嘴臭,偷他家东西,但他也没少教训这小子,真算起来还不一定谁欠谁。

“快该我了,我先过去了。”

“嗯,那你快过去吧。”

“回头见!”

“嗯,回头哥几个请你喝酒!”

家祭进行到很晚,华夏丧葬传统讲究家祭日最好家祭至凌晨,而一大妈娘家到场祭拜的亲戚太少了。

一大妈老家是甘省人,路途遥远,即使当晚就发电报通知了,老家的人也没有及时赶到。

寥寥几人,根本进行不到凌晨。

为了将家祭时间拖到凌晨,让一大妈最后一程走得安心,只能安排一众街坊邻居逐一祭拜,将时间拉长。

为此,一大爷还一家家上门请求,孤寡老人的心愿,大家不好不允。

加之一大妈生前确实人比较不错。

“陈泽来啦,孩子,进去吧。”

“一大爷,您节哀!”陈泽劝慰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