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完成任务消散的龙绡,朱雀的残存力量留在这里是为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这一刹那,王月半的脑中忽然福如心至一般闪过一抹灵光,如果朱雀能看见能听见,那么他是否也知道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龙绡,包括她永远的湮灭。
摸金小王子打了个寒战,这比死亡还要让人胆寒难过,他在此刻突兀的就原谅了这位脾气不好的杂毛雀。
等那道身影闲庭信步般走向汪臧海,他才开口问身边的张家族长,
“什么是尸傀术。”
闷油瓶盯着远处蹲在地上将道家法印按特定规律呈现的身影,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暗光。
朱雀自然不需要结印施法,可他教导的人类却需要。
“尸傀术,相传是九黎族为了战死沙场的士兵得见亲人最后一面而创造的秘法,濒临死亡之际将肉体灵魂意识封印,在特定的时刻解开,这样的人是没有战斗力的,一旦术法解开,便是死亡倒数。”
朱雀说这个术来自于他,这是来自上古圣灵的怜悯,是好心,但,如今却演变成了这副样子。
人类。
胖妈妈其实没指望记性不好的百岁老人能给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没想到不仅说了,还说的挺多。
“你,你老年痴呆好了?”
大张哥身子一顿,转过头睨他,风轻云淡,王月半识趣的捂住了嘴。
等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骂了。
有些牙酸的龇牙咧嘴,长得好看就是好,用脸骂什么都赏心悦目。
等这念头一出,王月半俨然惊觉自己愈发酷似天真,开始加入闷油瓶连拉的粑粑都是香的这种邪教。
呕。
胖妈妈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他拒绝。
这些插科打诨只不过是须臾之间,远处的汪臧海却已经陷入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他的一条腿被暴力碾碎,在朱雀的力道震动下甚至能听到断裂成稀碎的骨头正在沙沙作响,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腿上的皮肉包着骨头渣子完全扭曲变形,几乎能三百六十度凹造型。
打死汪臧海也想不到意识回归的瞬间,会遭遇这样惨痛的打击,他被疼痛刺激的头脑发涨脑壳发晕,根本无法思考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他的身体早就在几百年的血液浸泡中变成了另一种存在,与僵尸类似,可又能短暂的拥有神志。
他用凤血做药,只要药引得手他便能涅盘重生,解开残缺道法与巫术结合的尸傀术带来的死亡不再会是威胁。
只是,他再神通广大精于算计,在绝对的力量依旧渺小不够看。
况且这种力量,让他以为早就失去的痛觉如今已成倍增长的方式回到了体内。
眼前的恶魔脸上带笑,可笑意不达眼底,他捡起身边散落的石英岩碎片,自顾自的将它们一个一个嵌进汪臧海的四肢百骸,那副认真耐心的模样,好像是在制作一副精美的艺术品。
“一个,两个,三个...”
“二百零七...算那小子二百零八,我二百零九,龙绡二百一,吴峫二百五....啧。”
他眉眼舒展,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终于,那些个孔洞,开始一滴一滴的往外渗出黑色的血液,令人嫌恶的黏腻散发着恶臭。
汪臧海在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半点不似人声,却仿佛要把这个海底墓捅出个窟窿。
他的语言系统早就退化,即便有心想说也是词不达意说不出完整的人言,他只是看着眼前那张清秀的脸发自内心的惊惧与惶惶。
“别这么看我,我害怕。”朱雀说这话的时候虚伪的缩了缩身子,旋即伸手去牵汪臧海散发着腐朽的干枯手指。
就算手段用尽勉强存在,也改变不了他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行将就木老人的事实。
朱雀不明白,这样的长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泄恨。
他十分沉着,没有半点不耐烦,将手指一根一根掰折,然后是掌骨,手腕,手臂,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