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份热情与怜悯,一树不知如何拒绝,心想:如果明天或者更久以后他在新闻上看到我死去的消息,会很内疚吧?
“你要到那边去吗?”
“不是,我只要知道有这么一条河就好了。”一树苍白的脸努力笑着,想到昨天的婚礼,医院还欠着的医药费,这段时间自己得先活着。他问:“请问附近有盲人按摩店吗?我想找份工作。”
“有啊,这边转弯过去刚好有一家。”那热心肠的路人下意识伸手指了指,又马上收回,笑道:“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不麻烦的——”他热情邀请,但想到有些残疾人是很敏感的,最终放弃。
一树摸索着往前、转弯,花了许久才走到那家盲人按摩店的门口。店主爽朗的笑声穿过门帘,飘进耳朵,瞬间击中他的心脏。
这声音很像胡杰。
“您好,”他用力握紧手,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脸上的表情和颤抖的尾音却毫不留情地把他出卖,“请问,”他朝门内笑——其实跟哭差不多,“店里还缺人吗?”
空气静止了一瞬,而后——“缺啊!”店主爽朗地说道,“你以前干过这一行吗?”说完又补充:“你会按摩吗?”
“嗯,以前干过,我会。”其实只要回答“以前干过”就可以了,但他把这两个问题都回答一遍,足以显示内心的慌乱和忐忑。
这位店主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笑道:“我叫王杰,你叫什么?”
名字也很像,一树的心又一颤,这是在自己的生活分崩离析、支离破碎后,老天给予的安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