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像下的底座,目测有五米高,衍卜寸戴着手套,用指腹楷着底座上的一块明显蒙了尘的砖,这块砖大约有两掌长,四指宽,质感是白玉,可上面所掺杂着绵延的血色,看起来,就像什么生物的鲜血顺着它流下去了一样。
白玉砖所刻着衍家自创的一种文字,但大约是年久斑驳,那些刻印,如今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是这个偏旁丢了,就是那个笔画没了的,让衍卜寸辨了好久,才将上头的意思略微给翻译了出来:
“此为衍家供奉之生者,筑于衍家创建之初,是衍家之敬仰,精神之根本,信赖之大义也。”
说到底,这句话也没什么重要的暗语,不过就是讲这座金像,是在衍光善脱离鄢家后铸造而成,也是从侧面说,这个妖怪是凭空出现在那个时代里的。
衍卜寸只能猜到,它有可能是属于门内的生物,或者是被衍光善所交易出的杀人利器。
这个怪物,曾经是为了培养衍家小辈而专设的一种关卡,每个衍家人到了适当的年纪时,都需要在它那里反复试炼,只要能在它手下过活五招的人,才能得到出门的权利,可惜,衍卜寸一直没有等到,但他知道自己在怪怪那里的地位有些不同。
那些曾经的温暖,根本不可能是衍光善授意的,怪怪会在自己坚持不下去时,放自己提早离开,向衍光善复命,而当自己的身体再折腾不起高负荷训练时,它则会允许自己,窝在它那算不得温暖的怀抱里小憩一会儿。
那些过去的岁月里,衍卜寸几乎将它这个怪物,当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是比家人还要更亲近的存在。
张祈灵将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都敲了一通,差点把刀尖都杵裂了也没找到出口,于是他快速闪到发呆的衍卜寸面前,再度提刀就要对金像的底座出手。
可衍卜寸扯开手套,用干净的右手扣住了张祈灵的手腕,将其拦了下来。
“松手。”张祈灵的声音冷的吓人,他救人心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衍卜寸见他焦急,自己心里也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跳脚,可他还是尽力稳定住情绪,向对方解释着,“这里我没来过,但是衍家的所有东西为了防盗,通常会在封闭外层后,从顶部往里灌入水银,一旦撬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衍卜寸又快速将手抽了回来,他看着张祈灵的手腕因为刚才自己的劲太大,竟红了一圈,他感觉自己将神亵渎了,更有种想剁手表忠心的冲动。
可张祈灵脱离桎梏后,就没有理会衍卜寸的话,如今四面都是实心的墙壁,身后的小瀑布飞泻,水花冰冷而又激进,走回头路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自己下来的时候,吴峫和胖子就不在那里,这么短时间里,真有可能回去,那早就汇合了,他们的失踪,并不简单。
而张祈灵的直觉也在告诉他,这里唯一有可能是出路的地方,就是眼前金像里这堆要命的水银,他推了衍卜寸肩膀一把,但对方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堵焊在原地的铜墙铁壁。
“让开。”张祈灵是真被逼急了。
可衍卜寸却是摇了摇头,眸中绽放出了一种神伤,他用哀求的语气说,“阿祈,你信我,我有办法在不动水银的情况下出去。”
“怎么没人说话?”吴峫纳闷,无论他怎么发出声音,周围依旧没有人回应。
还没等吴峫想出所以然,他的左侧就突兀的响起了一个炸耳的枪声,这让他猛的扭头。
这开枪的是谁?
还没等吴峫问,离他更远的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我靠!我才睡到关键时刻,正搬那大金子呢,就给我弄醒了!”
胖子这人平日里不动火,但起床气作祟,让他开口的语气并不好。
“胖子,你在哪?!你也被关在棺材里吗?小花呢,你看到小花了吗?还有其他人,小哥呢?!”
吴峫可算是遇到救星了,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不带停,他说着说着便又撑起身子,去推那盖的严丝合缝的棺材板,但奈何是真推不动,他猛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瘪着嘴放弃了。
解雨臣没有打中那只眼睛,只是攥紧枪往后退了些许,直到背部紧密的贴合在棺材上,才开始回答吴峫,“我也在棺材里,外头有东西,我们先确认一下现在还清醒着的人数,我是一。”
“二在这!”胖子接茬,又半天没听到吴峫说话,而疑惑地叫了声,“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