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的干部目光有点不善地瞪着那只猫,橘猫完全没有反应,在发现没法要到更多的食物后,开始洗脸舔爪,懒洋洋地趴在男孩的脚面,温暖的腹部和人的体表相接,任由黑发孩童有点惊喜地慢慢摸它的头毛。
中原中也在屋子里找刚才小川上提到的叔叔和阿姨的踪迹。
人不在,生活的痕迹很少,也没有照片……这个村子可能就没有照相机。
之前他不是没有试着找找村庄的地理位置,但村庄的边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路,如果往外走的话,不知多久才能看见人烟,况且,这里到底是一段记忆,而不是现实。中原中也很怀疑这个地图的大小。
一眨眼就到了黄昏。
这种村民以务农为主业的村子,仍遵守的古老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橘猫已经走了,黑发男孩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书,频频往门口看,似乎在等大人回家。
中原中也自然是陪着。
落日的余晖就要完全消散在天际时,黑发的孩子等到了村民带来的噩耗,他的阿姨被发狂的牛顶伤,叔叔去救阿姨,被牛撞翻,从身上踩了过去。两人此时都生命垂危,被村民们用简易的担架抬进了村里的诊所。
诊所里,神情痛苦的昏迷着的男人和女人躺在床上,红色的血染红了包扎伤口的白色绷带,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的伤势有多重,重到根本不是这设施简陋的诊所能够救回的。
孩童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面容刹那间比绷带还要苍白。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虚虚地在男孩的头顶抚过,理所当然地,没有对记忆里的人造成任何影响。
记忆里的片段是跳跃的。
时间的流速似乎也和外界不同。
橘发的干部在外行走,听到村头村尾的议论:
“我家的牛和白石家的吃的同一片坡的草,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狂,吓得我爸这几天都不敢让牛下地了。”
“白石和他老婆还有得救吗?”
“得叫城里的医生来治,咱们这儿是没办法。”
“那得多久。”
“看样子难 。”
“诶,你们知道吗。”一个脸色蜡黄的男人左右看看,小声传播着八卦,“我听说啊,白石和他媳妇养的这个根本不是亲侄子,是白石他在城里的弟弟收养的孤儿。你想想,那模样儿,也是白石家生的出来的?”
“那白石他弟弟呢?”有人问。
“这时候城里的孩子不是放假吗,估计过几天就过来接人了。”又有人说。
“哪儿啊。”蜡黄脸的男人开口,听到周围一静,颇为得意的模样,神秘兮兮道,“我听我当警察的表亲说,白石他弟弟和弟弟的老婆也死了,好像是出了意外还是什么的,他们这是准备接着养这个孩子,手续都办好了,没想到又出了意外……”
拖长渐低的调子意味深长。
“你是说……”
“难道?!”
“你们想啊,他会变成孤儿,不就是亲生父母死了吗……”
“嘘。”
流言迅速弥漫在这个缺少消遣的村子里,敏感的孩子发现,村民们看他的神色渐渐变了,原本的、对漂亮孩童的喜爱逐渐变成厌恶和忌惮,就像是在看一条斑斓的毒蛇,一个人形的灾难。
叔叔在当晚逝去。
昏迷的阿姨在第二天黄昏时醒来,彼时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遍布窗外的天空,瑰丽地一如黄泉路上的彼岸之花,女人的气色格外好,伸开的手掌和花形那样相似,她吃力地抬手摸了摸孩童的脸,“小柚,对不起,阿姨不能陪你了。”
“去找村长,请他给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