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个人就没法昧良心指责他们,她挣扎了许久,堆得高高的心墙还是塌下一个角,还剩三个角还在负隅顽抗。
灰原哀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阿笠博士很愧疚地给两位客人泡了茶,还好下午茶的分量严重超标,几人一起享用完全没问题。
坐下以后,三个大人这边气氛相当好。
千穆和阿笠博士都在搞研究,算是同行,阿笠博士对数码宝贝颇为好奇,千穆也对博士稀奇古怪的发明表现得非常感兴趣,而冲矢昴自称东大工科生,知识面广阔,也能完美接上他们的话题。
灰原哀想接话也完全没问题,本体是天才科学家的小学生只此一家。
但她拒绝加入大人们的话题,对着摆满茶几的病人福利发了会儿呆,纠结着捧起差不多放凉了的雪梨汤。
“……偏偏是雪梨。”
想起某人曾经科普过的谐音梗,心情莫名变差了一些,灰原哀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才舀出一小块炖烂了的梨肉,面色冷淡地往嘴里送。
勺子还停留在口中,被毯子裹住的茶发女孩突然僵住了。
耳边,仿佛响起了高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第17章
在宫野志保久远前的记忆里,源千穆算是个极其麻烦的人。
大到研究,小到私人习惯,都严谨得仿佛有强迫症,但凡和他住一起,就会强制享受到不良习性遭到管束的待遇。
但这只是通常情况,他偶尔又会做一些前后矛盾的小事。
比如她生病的时候,他会冷着脸过来给她喂药,喂完药消失一个小时,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碗用梨子加冰糖蒸的诡异的汤。
然后他就会用看活体小怪兽似的眼神看她,说什么小孩子少喝点咖啡,过量可能导致神经过敏骨质疏松,今日只供应健康饮品,刻意少糖,糖分摄入超标同样不好的怪话。
‘我对糖分从来没有过度追求——嘶,太甜了,千穆哥,你糖还是放多了。’
‘没有,就四颗均重3g的冰糖。’
‘绝对多了,梨肉本来就有甜味,冰糖最多三颗就够了吧,过度追求糖分的人到底是谁。’
‘四颗也没超标,这点我有精准控制可以放心。而且,药不是很苦吗?’
言下之意是药很苦,怕苦的小孩子需要用不动声色多一点点的甜来安抚。
而宫野志保十二三岁就喝起了咖啡,怕苦简直是笑话,她也很少生病,身体相当健康——至少比旁边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健康多了。
所以说这副看上去脆弱不堪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啊。
源千穆常裹着一身厚实的浅色,肌肤苍白,和暗红长发的对比之下,不知道更像被揉得满是褶皱的透明塑料,还是剔透的胡乱堆叠成人形的冰棱……
明明平时从研究所回家后也是坚持锻炼,永远按时吃饭,永远十点睡六点起。
‘我不在家也不要胡乱对付掉晚饭,Rye没事的话就让他过来,至少他会按照我留下的便签把饭菜热给你……小女生喜欢吃甜食还是什么的?我不吃所以不会做,要是想吃就让Rye买,适量。’
碎冰在记忆里平静地说,能透过皮肤看到里面泛紫的血管,好似血液停滞流动后的唇色。
他伸出左手揉了揉她的头,拇指轻轻摩擦过发旋,传来一点坚硬的金属触感。
源千穆做完这个动作,转身离开,只留下多加了一颗糖的雪梨汤。
时光飞逝,宫野志保变成了灰原哀。
现在灰原哀也得到了一碗多加了糖的雪梨汤。
她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三明治和焦糖牛奶,还有一些小饼干。
“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