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景,我做了一个梦哦。”

“唔?”

诸伏警官正试图把自己的脑袋从友人的魔爪下拔出来,闻言的第一反应还是千穆想转移话题。

只是,他到底脾气很好,脑袋快被拍晕了也没生气,这时听出友人似乎有要往下倾述的打算,还是忍下被不停敷衍的失望,耐心地配合:“是个什么样的梦?”

“很叫人讨厌的梦。把所有的愉快都抽空了,只剩下了无生趣的残渣,就算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也还是会感到厌倦呢。”

“啊,是噩梦……”

“也不算。”

因为是真实发生过的过去。

跟进入梦境的诸伏景光确认完,在“代价”即将结束的最后,早早遗忘掉的某些回忆,仿佛刻意卡着时间,浮现了出来。

“没梦到我还想不起来,原来小时候,和你一样,我也离家出走过啊。”

“和我……嗯?我好像没有离家出走过吧,呃你是说,我和阿操躲在小木屋过夜的那次?啊这。”

诸伏景光觉得那不能算,顶多是熊孩子一拍脑门干出的弱智行为……好吧就结果而言差不多,不重要。

他竖起耳朵,千穆主动提及自己的往事,着实太难得了,就算是为了自己陡然旺盛的好奇心,也必须听清楚每一个字。

“但是我能不能先坐起来,或者你别拍了要爆了……”

“放心啦,挺结实的。”说着,又拍了两下以作测试。

“那你开心就好……不过,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小事,不想待在家里,所以就跑出去了。唔,因为是大晚上,商场和街头的店铺都关门了,也没有别的可以去的地方,好像最后跑去了学校,就在校门外坐了一晚上。”

“!!!一个小孩子大晚上跑出家门,在外面待了一整晚,也太危险了吧!你那时候多大?”

“大概,十岁?”

“十岁——这么小!我说你啊,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不就代表没有遇到坏人吗?哎,别担心,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啦。”

“话是这么说……没出事真的是万幸。看不出来啊源千穆,你小时候也挺能吓唬人的,结果大家都半斤八两嘛。最后是家里人找到你了吧,回去之后有没有被揍啊?被揍了几顿,说一说让我高兴一下?”

诸伏景光被迫耷拉着脑袋,看不见友人的表情,嘴上倒是故意把友人以前打趣他的话还了回来。

他随即听到了一声低笑。

“哈哈,要让你失望了,最后并没有被揍哦。”

“哎哎哎?同样的作死不一样的待遇,我不服。”

“这么说起来,反而是找到我的那个人,被我揍了呢。”

“怎么会这样——十岁的你就这么凶残了?!”

“正常正常,不关我的事,是他自找的啦。”

诸伏景光打了一个寒颤,莫名产生了极其强烈的代入感,好似那个辛辛苦苦抓到猫反而被猫挠死的可怜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哈哈是他想多了吧?千穆十岁的时候,他们一个在岛国一个在华国,还不认识呢……

——不,他还真的歪打正着到了事实。

名叫李千穆的红发男孩,十岁那年确诊了身患遗传性基因病,这病无药可救,他注定死在年纪轻轻的十八岁。

诊断书带来了一场改变命运的哗变,昔日对他有求必应的父亲,百般疼爱他的母亲,仿若瞬间变成了两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