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最明显的问题:格兰多纳没带枪。
白兰地不是狙击手也知道,狙击枪是狙击手的前世情人今生爱人,平时便要悉心爱护,恨不得走到哪儿把枪背到哪儿,更何况在出任务前的黄金时间,这群恨不得跟枪结婚的怪人绝不可能挥别爱枪,甩甩手就来报道。
除非傻逼新人心大不怕死,还在训练场练坏了脑子,漏掉了教官饱含杀气的殷切教诲。
其次,是这家伙坦荡荡露出来的硬件。
白兰地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手。
白兰地并没有欣赏男人手掌的诡异爱好,可他的视线却是不受控制,第一时间就落上格兰多纳的右手。
这新人的肤质未免太好了,又白又嫩好看得能去兼职手模了嘶——私底下热衷皮肤保养的前辈兼干部思维略微发散,立刻严肃地把思路拽回来。
白净,看不到一点茧子,就是问题所在!
格兰多纳想用自己是左撇子来狡辩也行不通,只有完全没碰过枪,没做过任何粗活重活,一直养尊处优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手,而黑衣组织的成员从上到下都不可能这么悠闲。
若非要说他是情报人员,出于任务需求,故意要塑造有钱人的形象,未免也做得太不专业。
黑灰色眼睛的男人嘴角扯出冷笑,愚蠢菜鸟的破绽已在他面前无影遁形。
——新人的风衣,呵。
白兰地当场看出新人从头到脚的配置价值几何,正因为数字叠加起来相当惊人,才暴露出了不起眼细节处极大的不协调。
能奢侈到这地步的人,不会吝啬一两件外衣,风衣衣摆处有不起眼的破口可以直接换掉,而非用针线将口子缝起。
还是手缝的。缝得很细,不凑近看甚至看不出来——但逃不过心中冷笑的前辈的眼睛。
白兰地对此不骄不躁,他的眼神好到这地步是正常的。
结合以上的发现,他毫不犹豫又给新人扣掉一万分,格兰多纳在他这里永无翻身之地。
他怀疑他不仅不是狙击手,甚至还不是组织的人。
太菜了,菜得离谱,简直像插上黑羽毛,堂而皇之冒充乌鸦的马戏团小动物。
难道他在情报方面也低估他们了,真正的格兰多纳在半路上就被解决掉,这会儿来了个赝品?
他理性上觉得应该不至于,动物园刨开那几个会变戏法的混球,其他人鱼蛇混杂,那才是真正的菜……所以,他果然还是被后勤组长敷衍,随手丢来了一个半瓶水都没有的新人?
别看男人想了这么多,现实世界也就是不到三秒的事。
“你有一秒的时间来挽回你的命。”
白兰地可以带新人,但没兴趣带废物,这一秒给得相当敷衍,他已在转瞬间定下要换人,倒霉撞上来触他霉头的新人自不用留了。
不过,如果新人真能出息地在一秒内力挽狂澜,他也可以信守承诺——
“好的。”
新人从善如流地应下了,用时0.5秒。
剩下的0.5秒眨眼便过。
白兰地的眼睑还未完全盖过眼球,似有外漏的锋芒刮到左右两边的耳廊,前后的时差几乎可以忽略。
“……”
事实上只是耳旁过了两道疾风,心理作用般的寒意却迟迟未散。
伸入大衣口袋,已然将枪拔出一半的右手微顿。
白兰地没有急着去看新人此刻的表情,他转头,看向吧台正前方摆满酒瓶的壁架。
有两瓶酒在方才的突变中哗然破碎,酒瓶的碎片砸落一地,酒液全泼了出来,大半洒在酒架上,打湿别的酒标的同时,溢散出扑鼻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