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晏紫枝蹑手蹑脚。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猫。

这怂怂的小猫步,还是他跟那只大胖橘学的。

黑袍人似乎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还在轻微的咳嗽。

晏紫枝朝那人的帽兜伸出手。

还没有来得及摘下让对方露出庐山真面目,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震开。

这股灵力伴随着黑色的煞气一丝一缕,从那人手臂上往外蔓延,渐渐缠绕成藤蔓的形状。

这股灵力十分强悍,晏紫枝连身形都没有稳得住。

跌坐在地上的瞬间,流光伞骤然飞出挡在主人的面前。

紫色的流光伞在空中转转悠悠,每一根伞骨的角落上都坠着一个可爱的紫色小铃铛。

一时间荷花池边叮叮当当作响。

风荷浅举。

许是熟悉的铃铛响,让黑袍人停下了手中的攻击动作。

神智恢复一丝清明。

右手因为被煞气侵蚀的比较严重,还准备攻击晏紫枝。

左手却拼命擒住那只手。

晏紫枝将这人的左右互搏都看在眼里。

一丝怪异的情绪浮上他的眼角。

他不愿意伤害自己?

他是谁?

“离开这里。”

临渊哑着嗓子,从嘴里挤出这四个字都十分的费力。

他不是忽然失控的。

这短短的一瞬丧失清明,意味着他留在无妄之境之中的躯体正遭受着煞气疯狂的咬食。

煞气本为世间至阴之物,可穿透一切东西,更惶论他早已残破不堪的仙体。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尤其是眼前这位。

时日真的不多。

只希望可以撑到妖鬼之境的最后。

临渊努力消化掉被煞气瞬间反扑而失去的神智,摇摇晃晃的准备站起身来。

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在肩头。

“别动。”

那人手中撑着一把紫色流光伞。

带着小铃铛,摇摇晃晃的伞逐渐举过他的头顶,将他全身笼罩在那儿。

一股又一股,细若游丝的魔气自伞下缓缓游遍他的全身。

将身体里那股按耐不住的煞气渐渐安抚下来。

之所以离开无妄之境会遭受煞气反反复复的吞噬,是因为这些煞气就像无头苍蝇一样,需要不停的吸取同类才可以弥补自身。

他们找不到同类,他们就会疯狂撕咬本体。

直到撕碎这个本体的灵魂,将它同化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怪物。

而流光伞里有充足的魔气。

临渊没有抬头。

上一次眼前人撑着伞朝他走来,踏着点缀朱砂的步伐。

嘴里说了一句心悦他……

后来……

而这一次,

临渊闭上眼睛,狠心挥手。

得到短暂的一瞬间喘息,原来磅礴的法力又再次回到他的掌心。

他将撑在自己头顶上的流光伞打落在地。

叮叮当当的铃铛与青石板碰撞在一起。

声音清脆却有些刺耳。

溯影珠下,一切都会被记录进去。

包括流光伞。

和伞里散发出的魔气。

晏紫枝站在那里,垂眸看了一眼黑袍人。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萦绕心头。

这股打落他伞的磅礴灵气异常熟悉,并且仅仅是打落了他的伞而已,以黑袍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将他的法器损毁。

可他并没有。

他的流光伞完好无缺,安安静静的回到他的掌心中。

黑袍人是在担心流光伞中的魔气被外面看见?

这是在妖鬼之境中。

只要不是身处于太微派,没有守山神兽的灵敏嗅觉之下,即使他动用了流光伞。

也绝对不会暴露。

因为他早已将伞中临渊残留下来的仙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

俗称水ru交rong。

隔着溯影珠,那群长着白胡子的老头是绝对不会发现其中端倪。

这人却处处帮他替他考虑……

魔尊是个不太愿意欠人情的,尤其是陌生人。

于是他抬手,将流光伞中些许魔气凝结成一颗小珠子。

小珠子在空中幽幽转了一圈儿,落到临渊手中。

“带着它,可以安抚煞气。”

临渊还没来得及拒绝,远处荷花池边就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

黑袍人比他更加警觉。

一层无形的水蓝色法术交织在二人身上,将二人的身形十分隐秘的藏在柳树背后。

发出响动的是荷花池对面回廊处。

那声音悉悉嗦嗦的。

像是一只夜行的小动物,偷偷出来觅食。

月色在那只小动物身上披上了一层银色光辉。

是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唯有尾尖一点红,十分显眼。

只是这只小狐狸有点瘦弱,粉□□白的身躯瘦瘦窄窄的,并不圆乎乎。

它翘着尾巴尖儿四处环顾了一番,警惕性非常强。

确认左右无人之后,才踩着小梅花步来到荷花池边。

将小小的身躯藏在回廊上的斜靠底下,伸出一只爪子往池塘里勾过去。

“原来是只出来偷腥的小狐狸。”

晏紫枝觉得这只小狐狸可真有眼光,跟他一同垂涎上荷花池中的胖头鱼。

说明这些胖头鱼一定味道十分鲜美,待会儿要多捞个几条带走。

小狐狸粉粉嫩嫩的小爪子荡漾着水波纹,在池塘中来回搅动了好几圈儿。

可是一只胖头鱼都没有捞上来。

毕竟这只狐狸太过于瘦弱,且爪子十分短小。

晏紫枝在边上看的都有些焦急。

想撸起袖子帮它捞。

顺便尝一尝就地烧了一锅鱼头汤。

啧啧。

想想都十分美好。

就在他心中暗戳戳地小狐狸捏着一把劲的时候,那只毛茸茸瘦小的身影忽然变作一团咕噜咕噜滚进了池塘中。

晏紫枝:???

很显然。

小狐狸不会游泳。

圆滚滚的身躯在水中扑腾了好几下,呛了几口水之后,竟慢慢的朝下沉了下去。

晏紫枝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将它捞出来。

不仅没有。

他还抱着双手,做出一副看戏的状态。

只不过这颗看戏的柳树略微有那么点营养不良。

他们俩这会儿姿势十分怪异。

为了藏好自己的身躯,晏紫枝整个人背靠在柳树上。

微风拂过柳叶,从他的耳畔轻轻略着。

恍若引起了某种心理的最初的悸动。

耳朵有一点痒痒。

而那个黑袍人侧着身子压在他身边。

也许是月色太深,也许是煞气太盛。

黑袍人垂着帽兜看不清脸。

可从他鼻尖透出的均匀有序的呼吸,却一丝又一缕的轻轻洒在晏紫枝的侧脸上。

触碰着他脸颊上酥酥软软的绒毛。

他们贴的近极了。

这种感觉隐秘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