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出路也多,种地种不下去了,就举债去南洋,实在不行还可以上山当山贼,下海做艇匪。
他们可不会把自己一辈子拴在土地上,有了不怕失佃的底气,广东的农人,那就比别的地方蛮横的多。
北方的农人是没办法只能苦捱的多,敢豁出去的少。
广东则是敢豁出去的多,苦捱的少,在这个地方当地主,没点手腕和势力,你毛都收不上来一根!
因为惹毛了,那些佃户就会变成些喊着几大就几大的暴徒公然抗租。
极端的时候,他们甚至敢把属于地主的地里粮食以及农具一卖,随后跑到南洋去,让你人财两空。
李文新以前是靠着自己的官身,以及李家是嘉应州和潮州地盘上大族的优势收租的。
可现在他官丢了,还惹上了要命的大辫三,如今已是秋收,上万亩的良田,才有小猫三两只来给他缴了租子。
唉!李老爷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家宅子高大的门楣,如果他解决不了大辫三带来的威胁的话,李家很可能就要衰败了。
要是以前,自己那个狡诈如狐的老子,还可以帮他出谋划策一二,可最近,老头子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稀里糊涂的天天嚷着要见他的细妹(小女儿)。
想到自己的小妹,李文新心里也满不是滋味,当年为了筹钱给他买官,老头子含着眼泪,把自己最爱的小女儿嫁去了南洋。
结果只有六七年,没等女儿带着孩子回娘家省亲,就传来了死讯,自那以后,老头子的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他这个官,他李家的现在的大屋良田,都靠是‘卖’了妹妹的三万两银子挣来的。
他现今还记得妹妹出嫁时的眼泪,那个小他十几岁的妹妹,是那么的乖巧,识字懂礼、精通女红。
她本可以不用远嫁去蛮荒般的南洋,可以嫁一个好人家的,是自己害了她!
“阿爸!阿爸!”李文新神态恍惚了的时候,对面街上传来了凄厉的喊叫声,听着像是他的二儿媳。
恍恍惚惚间,一个穿着细布衣服,灰头土脸的年轻妇人,拉着两个同样灰头土脸的男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李文新的面前。
李老爷定睛一看,竟然真是自己的二儿媳,两个孩童也正是自己的孙子,还来没得及问问情况,二儿媳就扯起嗓子开始哭嚎了。
“阿爸!你要救救正辉啊!他昨天出门收租后,就没回来,今天早上人家丢了个纸条进来,说是不拿出一万两银子,就要正辉的一双手,你要救救他啊!阿爸!”
李文新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厉害,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一样,耳边只有二儿媳惊慌的喊叫和两个孙子的放声大哭,随后他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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