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轻轻的弓弦响声,听在分水刺的耳中,却好似催命的符咒,他低低地嚎叫一声,直挺挺地就往地上扑去。
“嗖!”分水刺的身体还未落地,一股劲风就从耳边擦过,箭矢尾端的羽毛,发出了让人心头发毛的‘呜呜’声。
来不及检查受没受伤,分水刺像一只四脚蛇一般,手脚并用一下就钻进了树林深处。
这里是英德县清溪镇,也就是后世的英德县沙口镇清溪村附近。
和琳统帅满蒙大军号称二十万南下的消息传到广州后,叶开也在广州郊外誓师,并调集复兴军三个师一万三千人,汉儿效节军南北两军共计九千人,两广民团一万一千人,共计三万三千人北上。
于是紧靠北江,位于广州北边的英德县,一下就成了两军大战的战场。
英德县的地形是个稍微南倾的盆地。
东面是滑水山山脉。
北面是黄思脑山脉。
西面主要是一列呈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脉屏障。
南边则是低矮的山地丘陵。
盆地的平原地区也多靠近南边,北江从东北向西南,将整个英德盆地分成了两段。
本来双方争夺的焦点应该是东边的滑水山,叶开要是能占据滑水山,就可以把满清屏蔽在英德盆地外,然后依靠滑水山列阵阻击清军。
但叶开还是小看了这个时候的清军,特别是后世那些清军的拉胯形象,影响了他的判断。
结果他队伍还在佛冈厅,和琳就选用健锐营和索伦人精锐连夜翻越滑水山,突然出现在了清溪镇北面的高桥,直接将这里的天地会民团打散,掐住了叶开北上的路。
于是突然之间形势逆转,变成了满清背靠滑水山和北江上游,叶开则只能开进到英德县城附近,把军队摆在了平原上。
不过这样也好,英德县周围地势平坦,清军以为他们马队多,地势平坦有优势。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叶开手下的背嵬军和白鬼骑兵也不少,满清那些被黄教弄傻了的漠南蒙古马队,根本无法和叶开亲自培养的背嵬军相比。
不过虽说只能和清军在英德县周围展开决战,但叶开也不可能让清军主力轻易的翻过滑水山到达高桥和清溪镇一带。
两百多精锐锦衣卫以及由广安北边的桂家人和敏家人以及苗人组成的第三师第三山地步兵团精锐,在清水镇当地的客家山民带路下,已经潜入了整个滑水山中。
分水刺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好险!好险!他吸了口冷气,以前明王让他们练习匍匐前进,分水刺觉得那是明王多事,但现在看来,却相当好用。
胳膊上绑一块皮子,手脚并用的在山地攀爬,竟然是个不错的逃命法子,跑得快不说,受力面积也小了不少!
“哟!这些南蛮子,都特么是歇了虎子托胎的不成儿?这尼玛爬的还真快!”
一个身穿短扎甲,头顶扎着标准的金钱鼠尾,身高体壮,但是看起来稍显轻浮的旗人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装饰着金玉的硬弓,看起来有些年头,刚才射分水刺的就应该是他。
随着他的出现,另一个矮一些,背上背着箭娄,右手两个大白玉扳指的的汉子也出现了。
“爷,咱们走吧,这些南蛮子邪气的紧,咱们还是先遮护着大军过山!”
“也是,就饶他一命,这狗东西昨晚摸到营帐边,杀了湖北绿营好几个人,还差点把民夫营给弄炸营了,等爷们在战场上逮住他,一准把他给活剥咯!巴达荣阿!咱们走!”
随着这位旗人大爷的喊声,一棵大树上跳下来了一个内穿锁子甲,外裹灰色兽皮的雄壮汉子。
他蹲在树上几乎都和树干一个颜色,分水刺完全没想到这树上还有一个人,背后一阵白毛汗的他,顿时轻轻的抖了一抖。
刚才他还想着,对面只有两人,他还有一把燧发手铳,是不是上去干他娘一下子,结果还好没去,这树上竟然还有个人。
巴达荣阿如同一条缠绕在树上的毒蛇一般从树上滑了下来,滑下来之后,他慢慢地跪在地上,轻声的念叨了几句什么,然后从地上抠出一点泥土,念念有声的抹在了脸上。
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了下来,这个巴达荣阿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几分诡异的凶狠。
不过被称为爷的旗人大爷却看惯了巴达荣阿这样,他摇了摇头。
“你们啊!怎么现在还在信这个?现在得信佛知道吗?满天神佛那才灵验,这什么山神不过是个土地爷,算得了什么!”
大白玉扳指轻轻咳了一下,“爷,咱别说了,赶紧走吧!”
说完他就摇了摇头,这位爷什么都好,功夫也好,就是有点轻佻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遇到什么就要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不然以他的能力和家世,哪能还是个不入八分的镇国公呢,说不定固山贝子的身份都有了。
分水刺轻轻的动了动手脚,他也觉得这位爷话太多了,这什么地方?要走就赶紧走,要藏就赶紧藏,小嘴叭叭个不停,是想找死吗?
可惜自己和武文鸯走散了,不然一定要干他一下子,这个旗人看起来地位还不低,说不定是条大鱼!
“贵贵贵阳!贵贵贵阳!”有些诡异的鸟叫声响起,这是阳雀鸟!武文鸯来了!
分水刺心头一凛,慢慢的将手铳拿了出来,左手则捏着一柄看起来乌漆嘛黑的分水刺。
他把嘴巴张成o型,连续鼓动了两下腮帮子,几声好像跑了老婆般的嘶哑猫头鹰叫声响起。
一听到这几声鸟声,巴达荣阿轻轻一跃,瞬间就上了树,大白玉扳指也立刻就在一块大石头后隐藏好了。
‘爷’则边找地方隐藏,边赶紧把手指放到了嘴巴里面吹了个响哨,尖利的声音向着四面传开,这是在求援和示警。
“晚了!小崽子!你跑不掉了!”分水刺狞笑一声,阳雀的叫声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短促,也表示武文鸯离自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