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萧猊就笑不出来了。
梅若白日常给灵稚看诊。
灵稚今日着一身精致月白的夏衣,梅若白亦穿了件绣有白梅的飘逸长衫。
两道白影靠近着坐,梅若白当真不是故意穿白衣?
萧猊不想给自己找不快,收起千里镜,暂时不去看了。
他端起滋补养血的汤药,俊美若仙的眉眼此刻略显几分落寞。
此时的灵稚已被滋养得恢复了些许红润,脸蛋圆了一点,平日喜欢发呆或者睡觉,只有梅大夫来看诊时,给他说些趣闻会认真听。
灵稚专注倾听梅若白说话的神态叫他嫉妒不已,曾几何时,灵稚只将这样的目光悉数放在他身上。
萧猊隐去脸上阴郁之色,唤了一名暗卫进阁。
“将贺柒召回。”
在疆西之地种了半年多棉花的贺柒隔两日就快马加鞭地赶回太师府,青年风尘仆仆,精神倒很足,没有因为种棉花荒废练功。
贺柒激动:“主子,您终于把下属叫回来了——”
萧猊道:“你当日有没有射死那只斑纹巨虎。”
贺柒一顿,皱眉:“这……属下也不确定,那只虎忒能跑了,山势险峻又下了大雨,属下未能追赶到它。”
老虎叼着灵芝逃脱他的视线,射出去的那支箭头,的确牢牢扎进巨虎的后腿上,沿路的血水被雨水冲散了一地。
就算没射死,大量出血很难活下来吧。
萧猊看着贺柒:“本官命你去找它,死要见尸,没找到尸首就找活的回来。”
遗憾的是那日灵稚昏迷前都要保护的长尾鸟,萧猊醒后它就和灵稚一样消失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
贺柒:“主子……这……”
天下茫茫之大,要他寻一头巨虎,几率渺茫啊。
萧猊淡道:“还是你想继续回去种棉花。”
贺柒立刻摇头:“多谢主子召回,属下这就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萧猊靠回梨花木制的太师椅上,批完几份公文,再次拿起千里镜,朝静思院窥望。
梅若白不知说了什么,灵稚眉眼弯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般笑过了。
萧猊捏紧千里镜,指节泛白。
想破坏,想把灵稚夺回怀里,想独占灵稚的笑容。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只要不是他……灵稚和旁人就能如此放松地相处么?
刘总管候在书阁外,主子这架势,想必又要将所有闷气置在心中消化了。
他幽幽叹息,天下之物尽揽在手的主子,何时变得像此刻这般。
深夜,夏风清凉。
案头的灵芝随风微微晃动,饱满圆润的伞盖已有常人半个手掌大小,几只闪烁青光的流萤从轩窗飞进,绕着灵芝舞动。
后半夜,灵稚应当睡下了。
每次萧猊只能挑这个时辰过来,银白的衣衫迎风轻动,乌发落在背后,素净洁白,面容俊美清隽。
他立在门外,静静听了片刻室内的动静,方才悄声推门,月色拉长地面的影子。
萧猊取出一些心头血,转头竟见原本安安静静待在盆里的灵稚出来了。
少年靠在坐塌上沉睡,约莫连自己为何突然跑出来了也不知。
萧猊注视,不知不觉痴然。
不能见灵稚时告诫自己远远瞧一眼就好,此刻见到了,满腔滚烫的思念随心口未熄的热血涌动。
他本该给灵稚喂血立即离开,可萧猊手脚僵硬,他动不了,不愿动。
深邃狭长的黑眸微微阖了阖,萧猊俯身,起初只是很轻地拥了一下灵稚的肩膀。
当那股苦涩微香的药息荡进肺腑,萧猊再忍不住,用力抱住了人。
沉睡的灵稚梦呓般申吟,他恍惚睁开迷离的眸子,当即颤抖。
“不……你走开,快放开我……”
萧猊手指的血珠沾在灵稚脸庞,柔软细嫩的脸蛋沾了温热鲜红的心头血液,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冲占了萧猊的大脑。
灵稚推咬萧猊:“走开、走开,你答应我的——”
萧猊控制着面容神态,露出温柔至极的笑意。
“灵稚别怕,别怕。”
他尽力忍耐此刻因为拥抱灵稚浑身激起的颤抖,忍到骨头都痛了。
“若没有当初的你就没有今日的我,所以这些血是你的,不要拒绝好吗……”
一直抗拒挣扎的灵稚停下动作。
萧猊目光款款深情。
半晌,灵稚扬手给了萧猊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待修,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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