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提及落第仕子,他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头却是没底的。再思及那群闹事的将散之时,跟他撂话说走着瞧,满肚子愁闷简直装不住,一路走,一路跟苏晋倒苦水。
苏晋道:“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春闱又不是京师衙门操办的,哪怕事态闹大了,皇上要问责,上头还有内阁,礼部顶着。”
周萍郁郁道:“虽是这么个理,但我仍要去贡士所瞧一眼的,只要今日礼部能平平安安地将杏榜上各位老爷请进宫,明日唱了胪,封了官,我这颗心就能归到肚子里了。”
说话间已至贡士所,武卫查过官帖,入内通禀,不稍片刻,许元喆便急匆匆地出来了,一路走还一路急问:“苏先生,可是有云笙兄的消息了?”
他是晁清同科贡士,长得眉清目秀,可惜人无完人,打娘胎生得长短腿。
苏晋不置可否,只是道:“找个清静处说话。”带许元喆绕去后巷,这才问:“元喆,你仔细想想,春闱前至今,云笙可曾与外头的人结交?”
许元喆道:“先生上回已问过了,云笙兄自来京师,除了先生,来往无非是同科贡士。”
苏晋默了一默,道:“我说的外人,是指女子,他可曾结交过?”
许元喆脸色一白:“这,先生何出此言?”
晁清从来不近女色,苏晋知道。
也正因为此,此案从晏子言查到晏子萋身上,更令她大惑不解。
苏晋见许元喆支吾不定,猜出七八分因由:“怎么,竟是桩不能与我说的?”
许元喆十分为难,垂着眸子道:“先生莫要问了,云笙兄说过,此事便是他死,也绝不可与先生提及半分。”
苏晋平静地看着他:“那他万一当真是死了呢?你也不愿说吗?”
许元喆仍是垂着眸,脸上阴晴不定。
“也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朱南羡自余光里觑了觑朱悯达的神色,很识趣地扑通一声跪下,却耐不住嘴里一团纸支楞八叉地堵着,忍不住嚼了两下。
朱悯达的脸黑成锅底,顿时怒喝一声:“放肆!”
朱南羡被他一惊,喉间纸团咕咚一声,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明目张胆的毁尸灭迹。
朱悯达气得七窍生烟,爆喝道:“拿刀来!”堂门应声而开,内侍跪地呈上一柄刀,朱悯达又指着朱南羡道:“给本宫把他肚子剖开!”
话音一落,朱十七双腿一哆嗦也跪倒在地,攀着朱悯达的手哭喊道:“皇兄,要罚就罚我吧,十三皇兄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朱南羡一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心说,皇弟你想多了,本皇兄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