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的事给秦睿提了个醒,别看大唐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武德、贞观、永徽三个时代,倒下的皇亲贵戚太多了,也留下了大量的“冤魂怨鬼”,这些人可都是极端分子。
千骑现如今涉及刑宪的案子太多,为了省一点心,他必须得找两个好帮手,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力,他可没那么多精力,像使唤丫头一样来回跑,折腾不起,太耗时间和精力了。
要说侦办案件,在大唐首屈一指的当数司刑寺(大理寺),现任司刑卿-魏元忠是秦睿的老长官,私下里交情不错,从他手里要几个人来办差、查案,那还是不是小菜一碟。
是以,在与老魏打完招呼的第三日,秦睿就去了司刑寺,在少卿-明珪的陪同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看看平日是怎么办差的,又调出许多的官档,查看他们过去的奖罚功过。
司刑少卿-明珪这个人,不仅长得俊朗,更是个精于事故的场面人,以他从三品的官秩,完全可以让下面的带秦睿去办,可他丝毫没有拿捏架子,从头陪到尾,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这几个人都是目前司刑最好的刑官,敢打敢拼,精明强干,这几年也破了不少大案、要案。贤弟,要是喜欢,愚兄统统割爱,全都送给你,天官那边的阁单今天就能办,你可以直接把人带走。”
明珪心里有数,秦睿是简在帝心的人,在皇帝和太后面前都是受宠的,颇受魏元忠、黑齿常之等人的推崇,是后辈中升的最快一个,委以重任,开衙建府是可以预见的事。
这样的人平时请都请不到,想攀关系也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口子,明珪怎么能不重视呢!自降身份陪着怎么了,给几个办差的小吏又怎么了,只要能交好这位新贵,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到秦睿摇头,明珪还以为他对这些年轻干吏不满意,随即又从旁边的卷宗中挑出几个,继续言道:“那这几个呢,从事刑狱二十多年,经验老道,办事稳健,凡是到他们手中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
明珪是真帮忙,这一点秦睿当然看的出来,他推荐的人,个个家世清白,考核年年优等,卷宗上的履历,都堪称完美,不管是多了挑剔的人,也说不出毛病来。
可作刑官,经常要混迹黑白两到,踩过线是常有的事,明珪推荐的这些都是按规矩办事的“乖宝宝”,碰上的那些犯人也是歪瓜裂枣,根本啃不动那些背景深厚的硬骨头,要来也没什么用。
是以,秦睿特意从评价差的卷宗中,挑出了两份,递给明珪,随即言道:“明兄,你是明白人,兄弟就跟你藏着掖着了,千骑需要的有天赋,有能力,不拘泥于律法条框的人才。咱们不是考进士科,用不着那么多面子活儿。”
嘶,看完秦睿的递过来的官档后,明珪不停的吸着凉气,手有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腮帮子,皱着眉头言道:“贤弟,不瞒你说,就这两货,走到那臭那,在三法司的名声已经是臭的不能再臭,不管是谁提到这两个混蛋都牙疼。”
“你们千骑是皇家卫率,要的是场面和脸面,弄这么两个混不吝去,愚兄保证,用不了一个月,你们千骑几十年积攒的名誉,一定被他们给败光了,还是再挑一挑吧!”
呦,看明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勾起了秦睿强烈的好奇心,拉着牙疼的明珪坐下来,笑着言道:“这么不省心吗?来,请明兄指教一下,小弟倒是想拜闻一下他们的光辉事迹。”
见秦睿还不死心,明珪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叙说这两位三法司中的传奇人物,首先是孙征,他能出身刑官世家,其祖是贞观朝大理寺卿孙伏伽,其父也蒙荫入仕,在刑部干了一辈子,由此可见孙家在三法司里有多深厚的人脉了。
有了两代先人打下的底子,孙征十八岁就担任寺正,从五品下,是可以在一线直接处理案件的官儿,品秩也不太低,也容易立功升迁,可谓前途无量,熬一熬资历未必不能做到父、祖当年的位子上。
可这混蛋不行,专门盯着勋贵子弟搞,凡是欺男霸女,为恶一方的,让他盯上了总是没跑的进大牢中蹲着,且六亲不认,甚至连三法司自己人,也难逃他的魔掌。
唐律中有议亲议贵的明文,即便是犯了腌臜不堪之事,交一些罚铜也就了事了,这是所有刑官都明知的潜规则,既然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还不如给受害人多要一点补偿。
孙征不行,他常常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既然国法管不了他们,那就有自己陪他们玩玩了。凡是被他抓到牢中的人,胆子大的还好,仅仅是屎尿齐流,胆子小的直接就被玩癔症了。
要不孙家在三法司人脉深厚,上上下下的人多少与其祖、其父有些交情,再加上他没闹出过人命来,这从五品的帽子,恐怕早就换成枷锁了。
这干刑官本来就是要得罪人的,可像他这样专门与勋贵人家作对、自找死地,结子孙仇的却极其罕见,这种人天生就是给上司找麻烦的,黑锅背不起。
至于那个吴宽,就更让人无语了,这家伙虽然是进士出身,可却是个十足的无赖,经常出入秦楼楚馆,与那些市井无赖打成一片,他的那点俸禄,估计都花找在女人身上了。
而这家伙破案,从来都独行独往,不与同僚协作,出手还狠辣,不管是什么场合,周围有什么人,上来就动大刑,弄得浑身血糊糊,到司刑寺告他的人,每个月都有不少。
即便他破的案子不少,从不出错,可天官那的考核年年下等,要不是看他还能办事,早就让他卷铺盖,革职滚蛋了,谁还替他背这么多的黑锅,落这么多的埋怨,那不是吃饱了撑着了嘛!
“人呢,这两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到底在哪儿?”,秦睿这话刚说完,外面就跑进来一名小吏,慌慌张张的禀告,那两惹是生非的家伙怕是要在飘香楼闹出人命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明珪,也捂着脑袋发出一声类似于哀嚎的声音,不停的揉着自己发胀的头,嘴里还喃喃着,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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