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像寒冬冰封后的第一缕春风,亦像久经干涸的土地偶遇第一滴露水,他站在巷陌中,忽而百感交集。

怅惘中,他慢慢蹲下,拍拍云珠的头。

“云珠想要,小叔给你做。”

“那你究竟为何要给你的邻居买房子?”周云川反复问来,已然要失去耐心。

温彦之答:“下官正好有套空宅而已。”

周云川想把惊堂木摔在这呆子的脸上。

正在他快要按捺不住时,下面禀说:“大人,鸿胪寺卿来了。”

周云川皱眉,站了起来,垂眼看着堂下的温彦之,“……来得倒快。”

“下官拜见周侍郎!”温久龄几乎是一头扎进了刑部大堂,在看见儿子的那一瞬,老泪纵横,“我这逆子!给周侍郎添麻烦了!”然后在后面踹了温彦之一脚,“老幺,你还不快谢谢周伯父赐训。”

那厢温彦之讷讷从善道:“下官谢周伯父赐训。”

周……伯父……赐……训……

周云川脸色铁青:本官没有那么老!本官今年刚四十有五,比你爹小了二十岁,和他不是一辈人!

而温久龄兀自攥着袖口拭泪,活活将自己降了一辈儿,也并不在乎:“下官斗胆请问周侍郎,我儿究竟犯了何事啊?”虽是在问,却是捧着心口,一副周云川一将罪状说出来,他就会厥过去的模样,“……下、下官在家,日夜提心,茶饭不思,肝胆相悬——”

“你自己问问你儿子!”周云川连忙打断了他,头疼道:“温大人,此处是刑部大堂,你身兼鸿胪寺卿、太常寺少卿等数职,想必很忙,到司部来怕是不方便罢。”言下之意,是这不合礼数。

温久龄泪眼汪汪地凝视着周云川的双眸,十分感动:“事到如今,周侍郎竟还会体恤下官的苦楚,下官老脸没皮!”抓起温彦之的手,悲恸道:“然,逆子犯事,乃父之过,下官亦必须来周侍郎面前,共听训斥!周侍郎不必顾忌下官脸面,只管训!”

神情之诚恳,非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