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在投行这些年,学到了很多,其实困难的不只有钢铁行业,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困难,有的别人看得到,有的别人看不到。”
可能是觉得脸颊被阳光晒得太烫,蒋一帆将一只手臂垫在左耳上,侧过身子继续道:“转型很痛苦,也有很多失败的,这些日子我都仔细研究了一遍。很多钢企都在进行产品升级,它们原来仅能生产螺纹钢和线材等建筑用钢,现在可以生产出优质的工业用钢,汽车钢以及轴承钢等特种钢材。”
“但是帆仔你知道么,这些企业靠融资买了最先进的设备,但是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短时间内都跟不上,生产出来的钢材质量还是不稳定。”
“我懂,一流的设备、二流的产品、三流的价格。”蒋一帆说着苦笑了起来。
“对,质量不行,价格上不去,同质产品遍地都是,这是目前我国钢企面临的最大转型难题,但咱家情况更糟,我们没有钱,帆仔,银行不相信我们了……”
可能是与丈夫无法和谐沟通,故蒋一帆成为了何苇平唯一可以掏心倾诉的对象,此时的她,说到这里居然在电话中哽咽起来。
“帆仔,墙倒众人推,他们在疯狂抽水,以前跟我们长期合作的几家银行就跟约好了一样,不停上门讨债,你妈我为了维持信誉,这几个月偿还了所有借款,零逾期,但集团资金已经枯竭了……”
“短期债券呢?”蒋一帆问道。
“能卖的流动性货币工具全卖了,哪里还有力气留着……帆仔,没有钱,怎么可能升级,怎么可能转型,连工人都养不活……”
听见何苇平已经抽泣起来,蒋一帆心软了,他从石头上坐起来,两手手肘搭在膝盖上,朝母亲连道:“妈您别急,一定有办法的,别急我来想办法。”
“你一个月工资就一万多,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爸又不肯减产,死磕!还说磕到最后才是大赢家!”何苇平愤愤道。
正当蒋一帆想说些什么时,何苇平好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哽咽也没了,抽泣也止住了,也不抱怨了,语气中充满了期待道:“帆仔,你跟王暮雪在一起了么?”
蒋一帆皱起眉来:“妈您干嘛突然问这个?”
“上次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说,今年六月她入职么?结果呢?入了么?”
“嗯。”蒋一帆简单一句,起身就往明和大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