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重组完,过不了多久就得公布财报,这点不用多说吧?”宝天钢铁派来的一名董事双手交叉在肚子前,语气有些傲慢。
他跟另一名代表宝天的董事一样,大致五十岁上下,头有些秃,身材干瘦。
“我听说金权原先是有护盘资金的,但不知为什么钱还没进去,借壳的预案就被公告了。”此时另一名新进董事装糊涂道。
蒋一帆明白他在责怪自己当初一意孤行,提前公告并停牌的事。
实际上,蒋一帆那次不仅是想帮阳鼎科技扛舆论压力,更是为了新城集团本身,他不允许自家企业也卷进内幕交易的漩涡中。
所以那次的提前公告,是他有意为之。
蒋一帆自己明白这点,他也知道王潮明白这点,在坐的代表金权集团行使投票权的四个新来的老狐狸也明白这点。
既然新城集团重组后,价格调整空间仍然有限,那么快速提高净利润的手段就是尽最大可能压缩成本,这样才能在短期内让市场上的投资者看到两个大型集团重组之后的利好。
而那些生产力低下的大龄员工,自然就是资本“刽子手”的首要射杀目标。
这些“刽子手”有十分正当、合理的理由:
“一帆,我们董事会就是为股东服务的,我们得让公司赚钱。”
“我听说你以前的明和证券,业务部门也不要老人,我一朋友,42了,合同到期也就不被续签了,所以你看,在投行没本事转内核,当不上总经理,到国企也是死路一条。”
“对啊一帆,如果是财务部,行政部,留些年纪大的倒也无妨,生产线拼的就是体力,你要说有经验的,我认为40岁上下经验足够了,我们留了不少这样的骨干,像你说的那个梁姐,都50多了,在生产线上还能站几个小时?”
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在于,对一方而言是绝对的黑暗,对另一方居然是绝对的光明,就跟黑夜与白日总在地球的东西半球同时出现一样。
站在这些董事的立场,他们的观点没有任何错误,只不过他们此时穿着松垮但昂贵的衬衣或t恤的模样,看上去只不过都是资本的工具人罢了。
昨日,当蒋一帆的车开到三云市的家门前时,看到一个背有些驼的年轻人站在黑色铁门前看着他,两手插在裤兜里。
蒋一帆一下就认出了那个人是梁姐的儿子,小时候常跟自己在工厂玩的小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