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象之中还发生了什么?还是之前的事情白茶还有些尴尬,暂时不大想和他待在一起?
先前怎么也压不住的温度,在觉察到白茶的疏远后骤然褪了下来。
白茶收了剑,眉眼敛着,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径直往沈天昭方向那边过去。
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冷淡得让人心寒。
“师尊,我们接着修行吧。我刚和天赋完全融合,想尽快稳定下来。”
沈天昭抱着手臂,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僵在原地没有动作的青年,又低头看向白茶。
“你故意躲着他做什么?”
白茶避而不谈反言其他。
“……下一项修行是什么?”
“我今日累了明日再说。”
因为那个傀儡被灭,沈天昭周身的灵力耗损了不少,感觉到意识开始不清明了。他将白茶用力往谢九思那里一推。
力道不大,只是白茶受了伤,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推直接撞到了青年身上。
谢九思伸手虚扶住了白茶,后者看到他的动作,吓得慌忙拍掉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在这本就静谧的竹林里显得格外清楚。
两人同时愣住了。
青年眼睫一动,目光落在那泛红的手背。
不疼,却比剑落还伤人。
白茶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条件反射的一下,等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她嗫嚅着嘴唇想要解释,一旁的沈天昭在消失之前对谢九思嘱咐道。
“谢九思,你带她回去疗下伤。还有,明日你要是想来便来,不用像昨日那样大晚上过来扰我清梦。”
按理说沈天昭的神魂就在白茶体内,他要是出来的话白茶肯定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这一次她之所以对谢九思会跟着来修行一事不知晓不为别的,是因为青年来找沈天昭的时候是在昨日夜里。
倒不是谢九思故意挑白茶休息的时候过来,只是他体内的两股灵力有些紊乱。
回去静修平复后已然是半夜。
谢九思平日里带白茶修行,或是看她修行已成了习惯,白茶每次见他来都很高兴。
反之他不去还会失落许久。
只是这一次谢九思以为沈天昭可能不会同意修行时候有人旁观,不想沈天昭不介意,不愿他去的反倒是白茶。
看着沈天昭的神魂消散在了视野,金光粲然之后,入眼的是一片翠绿竹林。
他不动声色将泛红的手放下,和往常一样朝着白茶弯了下唇角。
明明是她伤到了他,他却柔声安抚着。
“抱歉,我刚才吓到你了。”
“不是师兄,我……”
谢九思似乎没听到白茶的话,回头看向不远处也被这展开弄得恍惚的柳殷芷。
“柳道友,我一会还有事,能麻烦你帮我送她回去吗?”
见柳殷芷并未拒绝,他又对白茶说道。
“师妹,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之后会让去尘归来帮你疗伤。你不用担心,他修的佛法和药理,两者皆是济世救人之道,比起我这种半吊子的医术要好上太多。”
说完他又交代了白茶几句,除了刚才被白茶打掉手时候有一瞬的失态之外,谢九思的神情和语气并未有任何异常。
他的情绪管理一向很好,准确来说谢九思不会轻易,也不允许自己随意暴露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负而的,不堪的,脆弱的。
正因为如此,不仅是外人,连同他都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谢九思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他看似温柔强大,可在而对一切选择的时候会变得顾忌颇多,犹豫异常。
他之所以对白茶这般照顾,不是她是他的道缘,凤凰的本能会影响他,但是并不会左右他。
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付出的事情——是因为白茶。
在他斩魔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祝贺他凯旋,夸他剑法卓绝。
只有白茶会在他下山时候托人花大价钱找了个开光的护身符塞给他,又在他回来的时候还未入山,就早早地到了山门等他。
他受伤的时候,她会抱着个枕头在他门外守夜,生怕他有事时无人在旁。
是她先主动,他才有回应。
在白茶刚入剑宗的时候,灵兽宗的一名弟子也曾上过蓬山。
她那时并不知道他也是灵族,是给灵兽宗遭致过灭顶之灾的凤族。
尽管这是谢沉和卫芳洲所为,可他们已然身消道陨,他便将一切仇怨发泄在了谢九思身上。
谢九思早已习惯了这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给剑宗招惹麻烦。
偏他咒骂他不够,咒骂上了凌霄。
谢九思动了手,把他从剑宗打出了蓬山。
他下手很重,这件事闹得很大。
为了息事宁人,给灵兽宗那边一个交代,凌霄不得已把谢九思关去了思过崖。
明眼人都看得出凌霄是做给外人看的,并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唯有白茶不懂这些仙门规矩,也不懂灵兽宗与他的那些恩怨。
那是她入剑宗以来第一次用了天赋,强行突破了结界,闯入了思过崖。
谢九思记得很清楚,那是剑宗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傍晚。
火烧云蔓延漫天,少女浑身被剑气划伤,血色晕染得比这片云霞还要浓烈。
她爬上悬崖,踉跄着朝他走来。
不顾自身狼狈,在距离他半步的位置停下。
少女伸出手,光亮落在她身上。
“师兄,我来陪你。”
少女的那句话似还在耳畔,让他动容。
然而现在谢九思有些不确定了。
不确定白茶是否还一如既往的需要自己,不确定他要不要在留在她身边。
或许一开始就是他自作多情了,白茶依赖他只是他带她入的道,不过雏鸟情结罢了。
现在她有了师尊,他也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