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家兄长护妻的模样,李瑜“啧”了一声,漫不经心拿汤匙舀了一勺乳鸽汤品尝。
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原来妻和妾还有这门道儿!
暮鼓声响起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李瑜在福寿堂耽搁了许久才回西月阁,侍从梁璜提着灯笼在前方照亮。
待主仆抵达西月阁时,只见宁樱提着灯笼站在夜幕里,纤弱的身躯如一盏明灯,仿佛永远都会站在那里照亮李瑜回房的路。
事实上她也经常如此。
不论刮风下雨,每回只要李瑜回来得晚了,她都会提着灯笼在原地等候。
久而久之,李瑜不禁养成了习惯。
只要他愿意留下她,她就会一直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因为她是无根的菟丝花,离了他还怎么活?
外头的风有些大,宁樱提灯笼的手有些凉。
见到主仆二人,她朝李瑜行礼,唤道:“郎君。”
李瑜“嗯”了一声。
梁璜把食盒送上,宁樱伸手接过,在前方领路。
回房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走过长廊时,李瑜才道:“福寿堂的百合酥不错,带些回来给你尝尝。”
宁樱笑了笑,撒娇道:“还是郎君疼人。”
李瑜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进府多少年了?”
宁樱:“回郎君的话,六年了。”
“可曾想过家?”
“不曾,奴婢磕坏过头,许多事情都记不起了。”
李瑜没再多问。
宁樱颇觉好奇,“郎君怎么问起这些?”
李瑜默了默,不答反问:“若当家主母进府,你又当如何?”
宁樱愣了片刻,才答道:“奴婢是郎君买进府的人,若郎君愿意留着便留着,若要打发出府,奴婢也没有半句怨言。”
李瑜斜睨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此话有几分真假?”
“字字真切。”
“我不信。”
宁樱沉默。
李瑜:“你就没有分毫怨言?”
宁樱反问:“郎君可喜欢拈酸吃醋的女郎?”
这话令李瑜皱眉。
宁樱无比坦诚,“郎君不喜欢,奴婢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又道,“这些年奴婢能得郎君厚爱,很是知足,不论往后郎君做何种选择,奴婢都愿意受着。”
李瑜不说话了。
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通房,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在这场关系中,他永远都处于主导地位,他可以主导她的生死,她的自由,以及她的一切。
不过是个奴仆罢了,以后主母进府,看在数年情分上至多抬成妾。
这已经是天大的体面。
“明日随我出府去别院,南湖的杏花开了。”
宁樱应声是。
回房后,她伺候李瑜换下外袍,服侍他洗漱。
整理妥当了,李瑜才掀开被子,坐到床上看书。
宁樱提醒道:“郎君莫要看久了,伤眼。”
李瑜“唔”了一声,完全当耳边风。
见他没有什么需求了,宁樱才关门出去。
从福寿堂拿回来的食盒还摆放在桌上,宁樱心里头藏着事,对百合酥没有任何兴致,便将其送给了美月。
美月贪吃,高兴道:“还是阿樱姐疼我,什么都想着我。”
宁樱温和道:“莫要忘了春兰,给她也拿两个去。”
美月应声是。
宁樱继续道:“明日郎君休沐,要去南湖别院赏杏花,院里需你们仔细瞧着。”
美月说好。
宁樱做了个手势,她提着食盒下去了。
檐下的灯笼在微风中晃动,宁樱站在原地看着它们出神儿。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她就是那盏灯笼,离了这个屋檐,便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处。
另一边的美月把食盒拿回房,盘里的百合酥颜色金黄,层层面皮犹如一朵绽放的花朵,看起来非常香酥可口。
美月特地给春兰留了两个,结果人家不领情,嫌弃道:“都这么晚了还贪吃。”
美月才不管呢,拿起百合酥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道:“你还别嫌,这是主子特地从福寿堂带回来的。”
春兰颇觉好奇,“那你还讨来吃。”
美月故意道:“自然是阿樱姐给的了。”
听到这话,春兰心里头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