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啊!
于是青年并未提及这茬,反倒伸手从怀中慢慢掏/出——快点他倒是怕独孤一鹤条件反射来一刀——一封信,封面上是‘独孤一鹤亲启’。
这个鬓间头发已白的老人看看这封信,又非常小心的瞟了一眼晏亭捏着信封的手,伸出手:“……这是?”
晏亭道:“是陆小凤写的信,还有崔三爷的署名。”
“崔三爷……”,独孤一鹤恍然,“是追命?”
“嗯。”青年轻轻应声,离得还很远,但手只捏着信的一角,手臂也直挺挺的,一副恨不得能离他更远些,隔空给信件的架势。
“也罢。”独孤一鹤接过信后,青年的手如同被烫到一样,飞快的往回收,搞得他都忍不住尴尬。
但等他拆开信件看完之后,心中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整个人都开始发傻,一边感到难以置信,一边又有一股愤怒在胸膛之中窜涌,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时候便有些哑了:“这是真的?”
“我骗你又有何用?”晏亭已然握着折扇,遮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独孤一鹤的笑容发苦:“是啊,有什么用呢?在意这些的不过是我们这些老臣罢了,如今……也只余下老夫与那家伙了。”
他既然能做到隐姓埋名多年,财宝分文未动,自然不会因为皇族死了而失去忠心,他仍是忠心的,不过是没有能够效忠的人罢了。
他并非皇族,当年的两位皇亲也是一人背叛一人身死,现在上官飞燕背叛,便只余上官雪儿了。
可当年的小王子与丹凤公主生活就算真的拮据,也并未请求帮助……他们是真的没有复国之心。
“也好、也好。”
独孤一鹤似乎是宽慰自己,可也对此事释然了,但是:“上官瑾和上官飞燕,他们合该一死!以慰小王子和公主的在天之灵!”
他们合该一死。
这是一位坚守了几十年秘密的老臣最后的尽忠,再之后,他便只是独孤一鹤,是七位少年侠士的师父,是一派掌门罢了。
晏亭:“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带你用轻功,但我只用扇子拽你,我实在不喜与别人接触,你用内功护体,明日清晨我便能够带你到达,亲自报仇;二是我先走一步,你骑马赶路,只不过你到之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仅此区别。”
这是他来这边这么长时间说得最长的一段话,长到他说到一半都想过要直接放弃,自然也转过头利用折扇遮挡住视线,似乎很是不好相处,光看周身气势便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独孤一鹤仿佛没听懂:“啊?”
不,他不是没听懂,只是有些太奇幻了,他无法在第一时间与面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而且如果只是自己便算了,晏亭居然还能带人,做出如此承诺还表情十分自然与轻松!
由此可见此人内力多么深厚!
独孤一鹤想明白晏亭的话语,心中的愤怒无论如何都按捺不住,他道:“现在便走!”
他大步流星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我先交代一下重要的事,还请容我半炷香的时间。”
晏亭点头,便仍是一身点缀着红金色的白衣,霎时间宛若蝴蝶一般,腾飞而起,顺风而飞,眨眼间消失在深沉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