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半月,万岁着吏部批下,钱进忠原地升迁任信都县县令,顾程填了空缺的副千户之位,消息传来,正赶上八月中秋这日。
顾程得信不禁喜上两腮,一边吩咐旺儿去前头厅堂之中候着来贺喜之人,自己忙着打选衣帽,一边穿衣裳,一边对大姐儿笑道:“那玉皇庙的老道算的极妥当,大姐儿这命数真真一个旺,自打有了大姐儿,爷处处鸿运当头,今儿遂了爷的心,弄上一顶乌纱来,也算光宗耀祖了,待大姐儿再给爷生个贵子,爷还求什么。”说着伸手摸了摸徐苒的肚子。
这一个多月已有些显怀,到了这时候,徐苒便是不想生也没法儿了,这么大的肚子真落了胎,说不准连她的小命都要去了,徐苒的性子自来如此,能想法儿的时候,尽力想法儿,没法儿的时候,便过一日是一日。
这孩子非要生的时候,徐苒也只能尽量不让自己有危险,认了命,倒积极筹划起来,参照现代看过的一些妊娠期知识,开始调理自己的身体,期望生孩子的时候能少受些罪。
除却这些烦恼,却也有一件高兴事,便是她舅那造酒的买卖越发红火起来,上回他舅说,过了八月就把后邻一处闲房子买下来,搭盖酒窖,又雇了些村子里的闲劳力,也不用给什么工钱,到年底一人给上一袋子谷米就乐的不行了。
徐苒心里暗叹这时的劳力真真不值钱,却也替她舅欢喜,听他舅道,待过了秋闲下来,多造些酒来卖,如今日日都有来下定的,造多少卖多少,眼望着就赚了大钱。
徐苒却想起现代时盛行的饥渴销售,跟他舅道:“便是咱家酒好,若敞着口卖也不稀罕了,不若每月只卖一定数的酒,若酒肆卖完了,便只能等下月,这样一来那些酒肆里的酒客自然会记住咱家的酒,长此以往,必能声名远播。”
陈大郎不过一个乡下汉子,怎听过这些道理,只觉有买卖上门还推出去,岂不傻了,却最信服大姐儿,本来这买卖便是靠着大姐儿才做起来的,大姐儿性灵儿,说什么必然不会错的,便应下了。
至于大姐儿肚子里孩子,陈大郎本来也想她落胎,真有个什么闪失,如何对得住九泉之下的大姐,如今见她要生下孩子,倒真放了心,也早早打算妥当,凡事进退都依着她的意思,若大姐儿在顾府过的好也可,若她将来想出来,家里也接着,有了这个造酒的营生,还愁什么,竟等着好日子了。
陈大郎把这些话与大姐儿说了个通透,也算安抚了徐苒的心,想着这会儿跟顾程能过就过,待过不得了,再说后话。
徐苒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越跟他拧着劲儿,顾程大男人心里作祟,越不会放了自己,若她也跟他后院的女人一般,估摸不出多少日子便厌了,等他厌烦,想来谋个出路也不难,至于孩子,现如今想不得那许多,只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苒想的挺如意,却不知她这些日子温顺下来,却惹得顾程更爱,顾程有时想想,也觉古怪,怎就瞧着大姐儿哪儿哪儿都好呢,刁蛮时好,使性子时好,如今这温顺起来更招人疼,又思及她肚子里是顾家香火,更是心爱着紧,片刻都离不得。
这一个多月,便不能近她的身子,顾程也未去旁处,先头倒是去了后院玉芳哪儿一趟,只略坐了一会儿,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一般,吃了半盏茶便回来了,倒惹的玉芳暗暗里生了一肚子闷气。
顾程自不知这些,如今他事事如意,更觉是大姐儿的功劳,欢喜上来不觉情浓,换了衣裳搂着大姐儿亲了一口道:“若大姐儿果真给爷生了贵子,爷这里自有重谢。”
“什么重谢?”徐苒抬头:“是要给我银子不成?”顾程却嗤一声乐了,点点她的额头:“小钱串子,怎如此爱钱,爷的还不都是你的,这重谢却比多少银子都贵重,是爷一片拳拳待你之心,待过些时候你便知了。”